十五章、someone
「嗯？」因为甜食而满怀喜悦的黑眸一滞，视线缓缓从点心盒上移到他颊边的手掌。
褚冥漾正想开口，却被满嘴的点心呛得连连咳嗽，「噗、咳咳咳…咳咳……」
「吃个点心也会被呛到。」冰炎愣了愣，没有想到自己对笨狗的杀伤力这麽大，他一脸无可奈何的转过身去倒水，「白痴。」
褚冥漾瞪大双眼，似乎是想将愤怒的情绪从眼中传达给丝毫没有凶手自觉的冰炎。
只不过他一看见熟悉的红眼朝他的方向望去，他立刻败下阵来。
褚冥漾反射性地举起手护住後脑勺，而後，讪讪然地笑了笑，假装搔了搔头，若无其事地把手放了下来。
阴影、这绝对是学长对他幼小心灵造成的阴影！
他想笑，却觉得有些无力。
冰炎看了一眼笑容逐渐淡去的小狗，起身，收走他手中空荡荡的玻璃杯，迳自走进厨房。
他知道，那个勉强的笑容以及空洞的眼神是因谁而出现。
不难猜，毕竟褚实在是太常露出那个表情了。
他不喜欢看见，却也没有立场阻止那个人，更不知道应该怎麽逗他笑。
冰炎只好逃，离开会让他心脏一抽一抽又闷闷痛痛的地方。
脑袋有些紊乱，冰炎打开冰箱，拿出易开罐将里面的饮料倒入玻璃杯。
他紧紧握着玻璃杯，站在厨房门边看着客厅失神的小狗。
他想等自己厘清思绪，也顺便等褚恢复正常。
就像是在遵守一个没有说破的规则，他们都只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状态最好的那一面。
又过了片刻，冰炎看见小狗开始回神，转头寻找自己的踪影。
他顺着褚的目光走出厨房，将手上的玻璃杯递给他。
「谢谢。」褚冥漾又惊又喜地接过精灵饮料，喝了好大一口，「你怎麽知道我喜欢这个？」
黑眸已恢复一贯的温润。
「你冰箱里面放了很多瓶。」冰炎指了指厨房。
长年住校让他早已习惯独立自主，甚至是为他人服务。
只不过能让他提得起兴致服务的对象可是少之又少。
小狗的脸微微红起，点了点头，一脸幸福的一口饼乾一口饮料，继续大快朵颐。
就像什麽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褚他总是可以这样轻易的粉饰太平，但他做不到。
冰炎看着他，专注地看着他，「我如果留下来，会造成你的困扰吗？」
早在医疗班时，他就想要直接问出口，但却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
通常，他根本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但褚不一样，是因为他的带领和介绍，才会使自己有想要留下来的念头，而今他却表现出明显的不欢迎，让他有些烦躁。
闻言，褚冥漾平静的转过头去，似乎早就预料到冰炎会这样问，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回答，「不会，相反的，我还很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为什麽？」挑眉，冰炎对他反覆无常的态度感到疑惑。
「你是个人才，公会和学院都会需要你这种菁英。」褚冥漾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点，诚挚地让冰炎找不出一点破绽。
但冰炎直觉的认为和褚心里的想法绝对不是这个官方说法。
「今天早上是不是吓到你了？」不等冰炎问出口，褚冥漾便先提起，「那时候我的情绪不太好，所以把气发到你身上了，对不起喔。」
小狗低下头，双手合十，认真的道歉。
「我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只是对於你那麽快就做决定感到有点惊讶。」褚冥漾搔了搔一头黑发，「我只是担心你会适应不良或是在这里遇到危险什麽的……」
「总之是我想太多，又心直口快，希望你不要介意。」
「和你昨晚没有回来有关系吗？」冰炎看了焦躁的褚冥漾，一语道破。
「耶？」他愣了愣，随後乾脆的耸了耸肩，「既然都被你猜到了，那我就讲得明白点。」
「创建学校的三位董事对你很有兴趣，希望邀请你到无殿作客。」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待冰炎的反应。
「我昨天就是去与那三位董事会面，协助他们修补校园的结界。」但他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夏碎说过的那三位和与之相关的结界，该不会就是褚昨天去修补的结界吧？
冰炎不动声色的听下去。
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发问、不打断，褚就会继续把事情告诉他。
「他们是学长的监护人，也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精灵的监护人。」看着冰炎始终没有反应，褚冥漾叹了口气，只能接续，「他们想要亲自与你会面，确认你的身分没有问题。」
「之前每一位鬼族派出的间谍都是由他们亲手处理的。」
褚冥漾的神情有些木然。
「我知道你不是，但是他们有他们的坚持，如果你要留下来，势必要经过他们的检验。」
「有哪里不妥吗？」冰炎点点头，对整件事并不怎麽反感。
反正到最後他们就会知道自己的偏见是多麽愚蠢的蒙蔽他们的双眼。
可是褚冥漾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太开心。
是因为私人恩怨还是……
「没有。」褚冥漾摇了摇头，一秒否决。
「他们不久後就会登门拜访，到时候我也会陪同在场的。」彷佛是为了让冰炎安心，他又多补了一句。
褚冥漾起身，将点心盒子收好，恢复成冰炎拿来的时候的样子，交还给他。
「我吃饱了，你想问的我也都给你解答了。」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不是很好，连忙微微一笑，缓和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谢谢你特地跑一趟，赶快去找夏碎学长他们聚餐吧！今天春祭会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一年只有一次，你要好好把握。」
冰炎难得愣住，脸色有些难看。
难道褚一直认为自己代替伊多带点心给他就是为了要套他的话吗？
可是自己的确也是有所想得到解答才心甘情愿回来黑馆的。
但，他就是不希望自己被褚认为是在利用他。
冰炎皱起眉，既不想解释也不想就这样被误会。
算了。
他有些烦躁地拎起点心盒，一句话也没有说，打开门就走。
口袋里明明还放着夏碎给他的式神，他仍是选择留下背影给他。
从前他嗤之以鼻的别扭，如今却是他唯一可以表达不满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