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市蜃樓 — 第一章 - (02)

一早,闹钟未响,她就已经起床,换上运动服,将她自己那头短发梳整齐,把书包都整理好,踏着轻快的脚步下楼,然後出了门。

现在是早上五点,并不是学生该去上学的时间,骆巧苹也不是要去学校,而是要到她的爸爸们开的早餐店。

她的爸爸们在这附近开了一家早餐店,生意很好,这都拜她的爸爸们长得一副英俊帅气的模样,吸引一堆妇女和学生来买,当然,有更大一部分是靠骆巧苹在校的极佳人缘所赐,把她身边所有认识的人都带来这间早餐店。

「早安,有什麽需要帮忙的?」骆巧苹笑嘻嘻地走进去,把书包放到一旁去。

「不是要你好好睡觉,不用这麽早来帮忙吗?」骆以群无奈地微笑,她只是毫不在意地摇着头,「我也要帮忙啊,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耶!」

林靖玮和骆以群互看了一眼,都各自露出笑,他们总对骆巧苹这个女儿很没辙,也只好顺着她了。

骆巧苹向来帮忙倒饮料,林靖玮则负责切三明治,还有把骆以群煎好的蛋饼、锅贴等等的用盒子装好再拿橡皮筋封好。骆以群就站在煎台熟练地翻着蛋饼皮,装铁板面,三人的合作无间使速度快很多。

随着时间过去,没多久就来到六点多,客人纷纷上门,先从骆以群和林靖玮亲切的早安开始,就让客人们心情愉悦,加上骆巧苹地说容可掬和甜美的语气,更是让客人们愿意天天来到这里光顾。

「我要一个培根蛋饼和小冰红。」一个国中的男生腼腆地对着骆巧苹说,骆巧苹自然是笑眯了眼,「好的,三十五元。」

那个国中的男生紧张地把握得发烫的五十元硬币给了骆巧苹,骆巧苹找了十五元放到国中男生手上,也一并把装好的早餐提给他,对他说了谢谢。

看着那个国中男生慌张地跑出去,害羞得红了耳根子,不禁让骆巧苹笑了,觉得国中生实在很可爱,但也没忘了继续招呼客人。

「又一早就来帮忙啦。」沈齐慵懒地走进早餐店,「骆爸好、玮爸好。」

玮爸这个称呼是沈齐跟着骆巧苹一起叫的,他们也笑着对沈齐问好。

「因为我觉得来帮忙都可以看到很多可爱的客人啊。」骆巧苹甜甜地说着,可爱的模样让很多男生都为之倾心,当然的,这是在还没看见骆巧苹生气过所以才会这样觉得。

「是喔。」沈齐不以为意地耸肩,「不过也要快点,别忘了今天还要准备开会。」

「也是。那爸,我就先走罗!」

「上学路上小心。」林靖玮提醒着,而骆以群只是转头看了沈齐一眼,沈齐便理解地点点头,提上骆巧苹的书包,就把骆巧苹拉出去了。

「上车。」沈齐如昨天载她去补习一样,要骆巧苹坐上来,骆巧苹乖乖地坐上後座,斜靠着沈齐的背。

此举让许多来早餐店的男孩心碎,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骆巧苹原来早就名花有主了。

「你昨天回去没有看书看得太晚吧?」沈齐问着,骆巧苹晃晃脚,「没有,我连课本都没打开。」

「那就好。」

「干嘛,担心我喔?」骆巧苹呵呵笑着。

「废话,你每次都看书看得太晚,结果来学校一下课倒头就睡,这样对身体不好。」沈齐诚实地回答着,骆巧苹也没有太意外。

「昨天洗完澡就睡了啊……今天精神很好,而且刚刚还看见一个非常可爱的国中生喔!所以心情也很好喔。」骆巧苹微笑着,语气轻松,让沈齐安心了不少。

不过才刚到校门口,骆巧苹就跳下车,害得沈齐差点摔车,「喂,别乱跳车啊!」

「哈哈,抱歉、抱歉。」骆巧苹提着书包,吐舌。

「阿苹,早安。」倪若雅远远地看见骆巧苹,就高兴地挥手大喊着。

「早安啊。」

「又让沈齐载你上学罗?」倪若雅暧昧地勾住骆巧苹的脖子,凑近并低声问。

「是他自己来早餐店堵我的!」骆巧苹一边耸肩,一边想摆脱倪若雅的纠缠,因为也就倪若雅一个人不怕骆巧苹发飙的威力而已。

这个女人简直缠人到近乎使人发疯的程度,和骆巧苹生气的时候不相上下,所谓物以类聚,差不多就是这样。她们两个都颇让人敬畏的。

「唉唷我就说沈齐那小子一定喜欢你嘛!」

「你烦不烦啊?」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进校园,旁人都不敢太靠近,怕等等骆巧苹把倪若雅给摔出来,恰好像保龄球一样撞倒一堆人。

谁都不愿意遭殃的。

「巧苹早安!」

「骆老大早安!」

「小的帮你提书包!」

进到教室里,女孩子们都轻松的和骆巧苹打招呼,唯有男生态度恭敬得像什麽,因为班上的男生几乎各个都领教过骆巧苹柔道黑带的可怕,没人敢随便招惹。

「巧苹,你爸真的很帅耶!」不少女同学边吃着骆巧苹家的早餐,边称赞着骆以群那人神共愤的俊帅脸孔。

「嗯,我阿嬷太强,才能生出我爸这种引人犯罪的脸。」骆巧苹点点头,咬着林靖玮帮她准备的三明治。

骆巧苹的话让不少女同学吃吃笑了起来,这也是为什麽骆巧苹人缘好的原因。她并不会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一副高傲的模样,反倒很平易近人。

「不过我怎麽都没看过你妈妈啊?都只有看见另外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在店里帮忙啊?是你们请的店员吗?」女同学因为什麽都不知道,所以问着。

「他们离婚了。」骆巧苹一愣,然後尴尬地微笑。

「真的啊,那你不就和你爸相依为命?」女同学们开始自顾自地幻想一些可能会发生在骆巧苹身上的可怜情节。

「倒也不是相依为命……」还有林靖玮在哪会相依为命,这是她没说出来的。

「她爸是同性恋,店里那个男的就是她爸的情人。」忽然,一直坐在教室角落的一个女孩语出惊人地说着。

女同学们各个震惊地看向骆巧苹,骆巧苹一愣,心脏开始跳得很快。骆巧苹知道那个女孩从国中开始就很讨厌自己,因为自己曾做了一件无法被原谅的事情,所以那女孩和自己的关系并不好。

也是因为这样,女孩对待自己的态度始终冷漠,现在高二同班,骆巧苹该说不意外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巧苹,这是真的吗?」女同学们错愕地说着,骆巧苹抿紧唇,心里挣扎的力道足以把自己撕扯开来,她还是无法很坦然,只能沉默。

骆巧苹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很想不要如此懦弱,但害怕的感觉只是再一次席卷了自己。她想逃,逃到没人看得见的地方。

沈齐走进教室里来,看着教室一片静默,还有骆巧苹一脸难受且沉郁的样子,立刻知道事情不对劲。

「发生什麽事了?」沈齐没表现出关心的模样,只是淡淡地说,不过每个接触到沈齐眼神的人都知道,沈齐正在生气。

「方凌说……巧苹的爸爸是同性恋。」

沈齐一听,大为光火,「同性恋又怎麽样了?碍到谁了吗?」

所有人瞬间怔愣当场,骆巧苹也呆住,看见了沈齐为自己感到不平而露出的怒容,她赫然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胆小,她选择不再沉默。

「我爸是同性恋,但那又怎样?」

每个人看见骆巧苹坚定但受伤的神情,这才知道他们刚才的反应有多失礼、多伤人。

「真是恶心。」方凌嘴里吐出的字像一把利刃,直直刺往骆巧苹的心窝,「原来你是两个男人生的吗?」

沈齐火大到想揍方凌,但骆巧苹走到方凌身旁,低沉着语气说着:「他们不恶心,同性恋得罪你了吗?」

「同性恋本来就是扭曲的存在,难不成你以後想告诉你的孩子,我们是男人跟男人、女人跟女人生出来的吗?」方凌恶毒地说,眼神凌厉。

「不是!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是谁规定男人就一定要喜欢女人,女人就一定要喜欢男人?性别真的是最重要的吗?」骆巧苹生气又难过地反驳,可惜方凌只是冷哼。

「不管你怎麽说,我还是觉得同性恋最好都消失算了。」

这句话重重地伤害了骆巧苹,而沈齐再也忍无可忍,走来一把拉住方凌的手,恶狠狠地瞪视着方凌,「你要是敢再说这种话,就算你是女人我也打。」

这是第一次,所有人看到好脾气的沈齐发如此大的火,也懂骆巧苹在沈齐心中占了多大的地位,绝不容许有人轻易地就伤害她。

「好了,别生气了。」骆巧苹叹气,拍拍沈齐的手,「你真的打人我就揍你。」

沈齐转过头,原本恼火的表情变得很无奈,「有时候人不用那麽好。」

「我只是累了。」

骆巧苹只是这样说着,沈齐沉默了下来。

谁不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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