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喇叭，琵琶，奏的震天响，鞭炮在两边噼啪噼啪响的欢畅，朱雀老街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师爷和老爷慈善，特意允许我从自己的辖街走。
我骑着神俊的高头大马，胸前一朵大红花，昂首颠簸在前，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常家。
常府本家没有小姐，娘说，愿意嫁给我又符合我条件的，是常府的一个表小姐，模样文化都好，只是一个缺陷，就是个哑子，不过也满足了第三个条件不是。
这个姑娘，我倒是曾听那人说过，苦命的很，父母遇了海难，一船人等皆死，只有她侥幸活下来，却受了惊吓，不再开口说话成了一个哑巴孤儿。自小来投奔她姑父。常老爷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养，疼爱自是不说。
我曾在年少时，远远的瞄上一眼，是一个面目娇俏的姑娘，只是眼里总流露着伤感。
常老爷大力培养的小姐要嫁给我，我不信，但是想到她仅仅比我小三岁，且身有哑疾，我又了悟。
明白前因后果，我和娘说：“娘，我不想再和常家有纠葛，这姑娘，我不娶”
“你这是要气死我吗”娘捂着自己的心口，直叫唤，“你这臭小子，早先不说，先在八字合了，日子定了，过几日就要娶她过门，你却闹这么一出”
我无奈，好生说道：“娘，我不知道她是常府的表小姐，况且，您当初也没和我说清楚不是”
娘的眼泪簌簌落下，哽咽道：“儿子长大了，万事不由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我会给你找个恶婆娘害你不成，现在你说不娶就不娶，好，你这是逼死我这个老婆子，逼死那个姑娘啊”
我心下一噎，不作辩解。罢了罢了，我娶就是。
常府的里里外外用大红装饰，连镇守石兽也胸前挂起大红花簇，喜气洋洋。家丁们穿着喜气，在门口笑迎八方客。
下了马，一个胖胖的男人挤了过来，对我眯眼笑道：“姑爷”这是上一次带着群人抡着大棒子驱赶我的管家。
我点头，说，我娘到了吗？
“哎，老夫人在里面呐”他忙不迭的将我的马绳交给旁人，领着我进府。
他这两日还不会回来，我知道。因此进个常府我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娘亲说我们家小业小，还是借借我媳妇儿的势，在常府办亲得了。
我倒是觉得，这样做好似我是个倒插门女婿，伤了我的面子，但是，一想到，我小小的院子里坐不下那么多的亲朋好友，我的一群老师傅和师爷队友们，可能要作到大街上去，顶着外人的诧异目光，和我举杯畅饮，我就眉心抽抽，想想这个画面，觉得更打脸。
于是，在女方家办酒宴，就这么定下了。
新娘被搀扶出，我打量着我的未来媳妇，这身高，嗯，比起一般的女子，显得高了，但还算入我的眼。她甫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悠悠的冷香，沁人心脾。
这身子，瘦削了点，但我养养胖，手感也会好的，我宽慰自己。
接过喜婆递来的红绸，我与她对着我娘和一块灵位，拜了天地。
咳，常老爷已经故去五年了，现在在主位上的就是三块牌位和一个眉目笑成一道褶子的老太太，我想我娘她老人家也是看重了常府里家大业大，我媳妇儿又没个长辈的好处，自己好在这里一番坐大，才在他们递了帖子的时候，没考虑我的意见，就把我俩的婚事给定下了。
米已经下锅了，我硬着头皮也得将它煮煮熟。
酒壮怂人胆，我和宾客们喝的舌头发麻，脚步虚浮，面色潮红才在人的搀扶下，摇晃着步入洞房。
“吱呀”一声，门给我推开，我推搡开要闹洞房的众位哥们，说道：“兄弟，对不住了，媳妇儿胆小，今个儿就不闹了哈”
小蒋带头要起哄，被我一瞪吓得噤声，嘟囔几句带着兄弟们退了出去。我将房门关上，一步步的走近我媳妇儿。
刚才，我看见了她肩膀颤了一下。看来，是个害羞的姑娘。
‘媳妇儿，’我说，咬着舌头，“我要掀起你的盖头喽”
她点点头。
我拿起桌上的挑子，抵在盖头的一角，慢慢的掀起来，这凸出的喉结，这瘦削凛冽的下巴，这嫣红诱人的唇，这秀挺的鼻子，这清亮的眼睛，一把掀起，这剑眉，该死的，我怎么又看见他了！
“吓”我楞在那里，使劲眨巴眼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我肯定是酒喝多了，醒醒酒就好，醒醒酒就好，我一个劲的安慰道，将床上的合卺酒拿起一杯就往自己脸上泼去，这以一激灵，我陡然清醒。
待看到我“媳妇儿”娇羞的轻舔红唇，开口说话：“应郎，可还满意你看到的?”说罢，还将剩下那一杯酒喝下。
我才真的愣在那里，死心了。
我手指颤颤，指着眼前这个妖孽，哆嗦道，“我媳妇儿呢？”
他媚眼如丝的睨了我一眼，站起来一步步靠近我，缓缓说道“我还不够你看吗？夫君”
新丑旧恨一起来，我嗷呜一声反扑上前，将他压在床上，磨牙说道，“你一直作弄我什么意思？你到底要怎么样！说喜欢我，喜欢我，最后还是为了功名跑掉，没给我一个解释，我要成亲了，却将我的媳妇儿弄没了，你是不是要逼死我”
我低吼着，像个困兽，他却温柔笑着，反手将我环住，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我的背，安抚道：
“本来捕头袭击长官，算是以下犯上，但是你这样，顶多算媳妇儿和丈夫的闺房事儿，我就不追究啦”
我闷声咬上他的肩膀，说道给我一个解释。
他闷哼一声，翻身将我压在身下，趁着我愣神，暴风雨般的吻就细细密密的下来，我挣扎不得，终于陪他一起沉溺。他在我耳边，说：“表妹心善，知我喜欢你，便设计了这么一出，要嫁你的，是我。我喜欢你，一直都是。”
end
罗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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