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就是这麽短暂，轻轻地，过完年没多久就开学了。
穿上大约一个月没穿的制服，将头发整齐的梳成一把马尾，抓起书包，直奔早餐店。
「阿姨，我要两份油条配两杯奶茶。」我对着面带微笑正在煎蛋饼的阿姨说。
「好，品馨早安，开学了吧，真的好快喔。」
阿姨把蛋饼装到餐盒里，附上酱油，拿给另一个顾客。
「对呀，寒假很短呢！希望它能镸一点，我还想睡觉呢。」我俏皮的说。
「这学期过完，你就要升三年级了，要加油喔！」
「好。」我笑。
阿姨把油条拿进锅里炸，锅里滋滋作响，油条被炸得金黄酥脆，等炸的好时，她把油条从锅里捞起，从冰箱里拿出两杯奶茶。
「好罗，品馨。」阿姨把它们装袋，然後递给我。
「阿姨，这样多少钱？」
阿姨哈哈笑，摇摇头，「今天刚开学，算我请客吧！」
我惊讶，「那，我就不客气罗，谢谢阿姨！」
提着早餐，冲进校园，找到楼梯後就爬上六楼，敲了一下杨光办公室的门，却没有人应声，我就自动把门旋开，却撞见我不太想看到的画面。
「好罗，愈盈，别哭了，说不定阿灿他不是故意的，你先回去跟他谈谈，不然，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杨光抱着已经哭得不能自己的愈盈，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努力安慰着。
「不，呜……阿灿他一定是故意的，他、他当着那女人的面赏我两巴掌，呜……他还说、还说要跟我分手，不要，杨光！你是老师，赶快教我、教我怎麽能不跟他分手，我好爱他，呜……我真的很爱他。」
愈盈抽气，断断续续说得很艰辛，杨光的表情在听到她说「我好爱他」的时候冻结，冰冷的像极地。
杨光抿紧嘴唇，叹了一口气，周围的低气压垄罩的连带我也快无法呼吸。
「我是数学老师，感情的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够自主的，你如果、如果真的很爱他，就去找他好好讲吧，别哭了，别哭了，嗯？」
看的出来杨光很努力在忍耐，很努力，很努力。
看到他那个样子，我的眼眶也不禁泛红，鼻子也忍不住酸涩了起来，心慢慢的在绞痛。
愈盈哭累了，整个人瘫在阳光的拥抱里，没有说话，最後她挣脱了杨光的拥抱，跟杨光要了卫生纸，擦乾泪痕，大口吸一口气，对杨光扯开唇角，「好了，我没事了，跟他，我会再想想的，杨光，谢谢你。」
她转向门口，见到我，但是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戴上墨镜後优雅的离开。
「小馨馨，你来罗。」杨光走过来，拿走我手里的提袋。
「油条，小馨馨，你真好。」杨光摸摸我的头。
我低着头，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问愈盈的事。
「欸，杨光，愈盈她怎麽了？」最终，我还是问了。
杨光吃了一口油条，这次有进步，因为他记得把嘴里的东西先吞下去在说话。
「她跟阿灿之间有些小问题。」他简洁的回答我。
「什麽问题？」我乾脆把他拉来一起坐在上学期末课後辅导的桌椅区坐。
「阿灿好像有小三，然後被愈盈抓到，依照愈盈那样的个性当然是不会放着不管，」他吸了一口奶茶，「她马上冲去找阿灿理论，谁知道那小三也在，她就更抓狂，打了那小三，未料，阿灿居然当着那小三的面赏了她两巴掌。」
杨光连连叹气，脸色很难看。
「你很痛苦吧？」我说。
「嗯？痛苦？」他苦笑，「心很痛，但是我没办法啊，我多想要是我陪在她身边。」
「你是啊！你就陪在她身边了啊！」我突然怒吼，没来由地，我跟他都吓到。
「呃……我是说……」我想为刚刚的怒吼解释，但却被他打断。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刚刚我的身分只是一个『朋友』，我想要当的是她身边的人。」
「……」
周围的气温很低，隔着窗户，我彷佛能够感受到外面的冷空气是多麽的骇人，多麽的刺骨。
杨光又说，「已经过两年了，我以为已经可以轻松放下，以为两年已经足够带走所有感情、回忆，甜蜜的点滴，但是当我真正回过神时，我才发现那些就像昨日重现，从来不曾消失，我以为的只是我自己锁起来的，」他深深吐了一口气，「我还是离不开她，离不开让人担心的葛愈盈。」
所谓心碎，原来，是这样的……
「你会为他专注、开心，还有吃醋、难过……」
书沁那天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活生生的浮在我脑中，狠狠的刺进我心脏的最底层，那层十七年来不曾动摇的地带，就这麽被划开一条线。
承认吧……
宋品馨，你喜欢杨光，你就承认吧。
「小馨馨，吃饱赶快回教室，等等还要开学典礼呢。」
我呈现呆滞状态，为什麽老天要这麽对我？
我才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麽样的滋味时，也一同尝到「失恋」的感觉……
他伸伸懒腰，「好舒服啊，我终於讲出我的内心话了，谢谢你呀，小馨馨，刚刚如果有吓到你，在这边跟你说声抱歉，也谢谢你愿意听我发泄。」他摸摸我的头，「我先去典礼的会场作准备，你好了就赶快下楼回教室。」
「嗯。」我点头。
他拿起一本像是公文的东西，走出办公室，留我一人继续吃着没有味道的早餐。
我的眼睛又蒙了一层水雾，比上次在那间简餐馆的阳台时还要重。
原来，我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他了，又或许更早。
以前我不相信「日久生情」这玩意儿，现在我懂了，就是这玩意儿彻底把我给击败。
我冷笑，宋品馨，你还不能哭啊，等一下要开学典礼，你要是哭就会不好看，而且被同学看到也会不知该怎麽解释。
做了几次深呼吸，转了转眼睛，眼泪无法就这麽被收回去，还是得用卫生纸。
我没有哭，只是眼眶湿而已，会没事的。
如果注定这段爱情是没结果的，那麽，我要怎麽放弃这萌芽不久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