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刚刚好凶。」趴在我胸前，蹦蹦仰着小脸，看着我。
「那是她太扯。」我皱了皱眉，心里只想着要赶快把蹦蹦抱回家帮他处理
伤口。
「妈妈，那个阿姨会不会真的找律师叔叔告你？」跳跳最近常常跟着我看
电视剧，久了，他也懂了一些对他年纪而言，比较少接触的名词。
「不知道，她要告我们也不一定输啊！」我轻握跳跳的手说着。
「妈妈，你不要因为蹦蹦跳跳不高兴喔！」蹦蹦跟跳跳齐声说着。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们没啥笑容的脸；刚刚，他们应该也吓到了吧！那时
的我，说起来，跟亦儒学姊过世时当着他们的面吵来吵去的那些大人们，没有什
麽两样……
无形之中，我是不是又让他们想起了那时的场景？
四岁能记得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像蹦蹦跳跳这样的小孩，这种事情
应该是在心里埋下了很深的根了吧！
才想着不要让他们再受伤，我却在无形之中，犯了跟那时的大人们一样的
错……
我们懂我们在替他们吵什麽，但是在他们眼里，我们那时候的样子，一点
都不像是替他们着想的样子……
我沉思着，觉得刚刚的自己，真的很不应该……
「商小姐——」後方，忽然传来了声音，我停住脚步，回头。
是刚刚那个番婆的律师。
「我的委托人……」他追了上来，从口袋掏出了那张一千块。「刚刚很对
不起，让你的小孩受伤了。」
我皱眉，不懂他现在在演哪出戏。
「随便你们，我现在要带他们回家。」我转过身，继续想走。
「那个……你的钱？」他拉住我。
「拿去买糖果给她儿子吃啦！有够爱哭的。」我空出一只手挥了挥。
我讨厌那个小孩的妈妈，但是我不讨厌小孩子，因为，他也没怎样，就算
好了啦！他推蹦蹦跳跳，但是蹦蹦跳跳没受伤，而他自己也受到教训了，除此之
外，他也没啥好让我可以讨厌他的了。
不过，我下次绝对不再带蹦蹦跳跳去那个鬼地方了。
「呃！」那个律师楞了一下。「商小姐很好玩。」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我的眉皱的更紧。
现在是怎样？！我想回家啦！
「我一点都不好玩，对不起，我们可以走了吗？」我尽量好声好气的跟他
说着。
这里快接近大楼范围了，我可不想在这边上演第二次泼妇骂街。
「嗯……可以跟你作个朋友吗？我很欣赏你。」他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ＯＫ！」我想也没想，接过名片往跳跳手上一塞，要他帮我拿着。「我
先走了。」
我还赶着回家帮蹦蹦弄脚伤，蹦蹦脚受伤了，今天叫外面的东西好了。
我可没勇气煮东西给他们两个吃，我不想半夜抱他们去急诊。
「妈妈，你为什麽刚刚会那麽凶啊？」远离了闲杂人等，蹦蹦跳跳继续了
刚刚的话题。
「因为你们被欺负。」我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反正，这是事实。
「我家的小孩怎麽可以任人家欺负啊！」我笑着看着怀中的蹦蹦和另一只
手牵着的跳跳。
我家的小孩。
我喜欢这个称呼。
「妈妈好棒。」蹦蹦跟跳跳一上一下的紧抱住我，刚刚没什麽笑容的脸，
又露出了笑容。
我喜欢他们脸上的笑容。
不过，我今天真的骂的有点过火了……
我自己都觉得我骂得很扯……
╳╳╳╳
「听说……今天你很恰的跟人家对骂啊？」晚上，路以辰照惯例拎着啤酒
经过书房。
最近，路以辰每个晚上拎着啤酒或饮料经过书房，然後跟我在书房聊天这
件事，已经成了一种很不成文的习惯。
很奇怪吧！这个时段的路以辰，我一点都不讨厌他。
「嗯！」我点了点头，关掉了电脑。
今天好烦，完完全全都没有想打稿的慾望；稿子开在那边２个小时了，我
才打了３００多字。
「为什麽啊？」路以辰在沙发坐下，递给我一罐他跟着啤酒一并拿来的饮
料。
我走到沙发另边坐下，开始跟他说起今天的事。
「骂到最後，我已经不知道我在骂什麽了。」我叹了口气。「那时候我真
的很气，但是又不知道在气什麽。」
「你这几天累了吧！」他的大手拍上了我的头。「我告诉你蹦蹦跳跳的身
世，可不是希望你一直记紧紧的。」
「可是我看到人家那样子对蹦蹦跳跳，忍不住就很火……」我也觉得自己
今天很过分。
骂得实在是很没有道理。
「别想太多。」他给了我一个微笑，脸跟我的距离好近、好近。「你做好
原来的你就好，那才是蹦蹦跳跳的妈妈原本的样子。」
我愣了一下，脸微微的发烫。
刚刚的一瞬间，他脸贴得很近的那瞬间，我以为，我会亲下去……
「我今天一定吓到蹦蹦跟跳跳了……」我连忙别开了脸，有一口没一口的
喝着手中的饮料。
「他们知道你是替他们抱不平。」他轻笑了几声。「你早点休息吧！」
「你只要记得对你最重要的一点就好了……」
我看着他起身离开，看着门的斜对面他的房门隙缝透出的光再转暗……
我最近，真的怪怪的……
我放下了手上还有一半的饮料，起身走向蹦蹦跟跳跳的房间；房里的他们
熟睡着……
我不懂，学姊为什麽会不喜欢他们，为什麽会把他们丢下？
我轻抚着蹦蹦跟跳跳的脸，思考着……
「你们……」我慢慢的起身，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张照片，喃喃自语着。
他们，是我的孩子，对吧？
我看着照片里笑得很开心的蹦蹦跟跳跳，微笑着。
他们，是我的孩子。
我只要记得这点，记得照片里这样的笑容，记得让他们的脸上也永远保持
着那样的笑容，就对了吧？
路以辰，是不是这样？
我转头，看向他房间的方向。
这是不是你要我记得的那一点？
我在心里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