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医院後,我回到了咖啡厅随便整理了几件衣服当行李,将红色风衣脱下摺好放在床舖上,提着行李走出陪着我将近三年的店面,回头望了招牌一眼,转回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来到了车站买了张车票,坐上电车,看着车窗外迅速移动的风景,思绪也飘回到了以前第一次见到况易群的时候。
「什麽?你要毛遂自荐当员工!?我看你当公关倒比较适合。」
「公关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校内最流行的打工地点可是咖啡厅呢!感觉比公关帅多了!拜托啦!我真的得赚学费才行……」
因为听到他为学费所苦而一时心软收留他,结果他倒是把咖啡厅当成公关酒吧了,嘴里说不当公关,结果行为简直跟公关没两样,老是对女生顾客特别嘴巴甜,不过到也替我们赚了不少业绩。
「不会吧?你们不是咖啡厅吗?为什麽要换上这种衣服啊?又不是在角色扮演!」
「啧!我这家店叫什麽?」
「BCP……」
「BoyCosPlay没听过啊?中文翻叫做男性角色扮演,我店名早就说的清清楚楚,是你自己没看清楚怪谁啊!快点,把裤子给脱了!」
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许久,窗外的风景终於停止移动,我提着行李站起身,走出车门踏上了熟悉的月台,小时的笑声还环绕在耳边,眼前彷佛看见了小时後的圣浩与我在前方嬉戏玩耍着,迈开步伐走出月台,在柏油路上跟着以前的玩耍背影静静的走着,最後影像消失,等我回过神时,一抬头,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
两楼高的尖顶屋,前方矮矮的白色铁门,里面一旁种植的玫瑰花和杜鹃灿烂的盛开着,没想到竟然还在……
突然,前方的大门打了开来,一名中年妇人缓缓走了出来,眼角边的皱纹看的出岁月的侵蚀,头发也白了好几根,而在此时,她抬起头望见了我,手上的浇水器咚一声摔落在地上,我往後退了一大步,正准备跑离时,一道熟悉的叫唤令我停下了脚步。
「雨若!你别走啊!」
我不知道该回什麽话,只能呆呆的看着她转头对着房子里边大喊,「圣德!圣德你快点出来!雨若她回来了!」
一阵脚步声从房子里传来,一名中年男子跑了出来,看着我呆愣了一下,才缓缓朝我走来,伸手打开了铁门,一个期待已久的怀抱就这麽迎面而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耳边传来的话语令我觉得想哭,我忍住眼泪,哽咽的问道:「为什麽呢?你不是说该死的人是我吗?为什麽现在又要对我说这句话?」
男子一愣,双手开始微微发抖,略为大声的说道:「那只是气话!……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你离开,你和圣浩都是我的宝贝,那件事你也不希望发生,对你说那句话後我也想弥补啊!但是我没想到你却提着行李离开……雨若,是爸爸对不起你,你知道这三年我每天都在後悔,好不容易你回来了,不要走了,不要再离开了……」
听见他的话,许多复杂的情绪哽在喉咙,我摇摇头。
「雨若,要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爸爸可以……」
「不是……」我放下行李,伸手抱住他,开口说道:「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害你们操那麽多心,我回来了……」
「雨若……」
「别哭啦,看起来很丑耶……」
「圣德,进来里面再慢慢说,雨若一定很累了,快点进来吧!」
爸爸点点头,抢先我一步提起行李,看着我开口说道:「让我做点事吧……」
我顿了顿,缓缓露出微笑,而妈妈则是伸手拉着我往屋里走去。
踏进屋子里,熟悉的气氛在四周环绕,妈妈拉着我走到厨房坐着後便跑到炉子前开始准备晚餐,其实我一点也不饿,只是背部倒有点疼。
旁边的椅子突然被拉开,而爸爸则是坐了下来,他看着我,开口问着我离开後跑到哪去了,当我告诉他我在H市开了一家咖啡厅後,他则是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对我不停的道歉。
我摇摇头,缓缓露出微笑:「我没有怪爸爸你,在H市我过的很好,而且也认识很多人,但是……」
「发生什麽事了吗?」
我一愣,垂下眼,「不,没什麽……我明天可以去看圣浩吗?」
「当然可以!你知道圣浩丧礼时大家都在找你,你怎麽没有来呢?」
「我有……我在外头……」
「那你怎麽没有进来呢?」
「我怕你们会不开心,会把我赶出去……」
他一愣,再度开口道歉,而我则是赶紧开口安慰他,在这个时候妈妈也端着一盘盘我最喜欢吃的菜端上了桌面。
我接过筷子,眼眶也缓缓热了起来,我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吃下熟悉的菜色。
一点都没变,妈妈的味道果然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吃慢点,别噎着了……」
「嗯。」
「要不要喝汤?爸爸帮你装一碗。」
「好……」
「不要边哭边吃,这样对身体不好,乖,别哭了……」
我用力点点头,用袖子抹掉眼泪,一边吸着鼻子继续吃着,爸爸将装着汤的碗端到我面前,而妈妈则是拿了卫生纸帮我拭泪,我应该,不在是孤单了吧……我想是的……
看着依然和以前保持着一样的房间,我缓缓走到一旁紧闭的门扉前,转开门把推开门,整洁的地板、乾净的桌面、绿色格子状的床铺,跟以前一样,圣浩的房间还是依然保持以前的样子,我关上门,走到床舖上躺着,侧身看着矮柜上的相片,那是一个身穿白色洋装的女子趴在黑发男子头顶上的合照,两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圣浩这个笨蛋,这麽大的房间里全家福的合照不放放着我和他的合照干嘛?看起来乱像情侣一把的,难怪人虽然长的斯文帅却交不到女朋友。
我伸手关掉一旁的电灯开关,房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我拉开被子躺下,缓缓阖上眼,轻声说道:「圣浩,姐姐回来了。」
一阵清微的风拂过脸颊,没开窗却能有风,这也够稀奇的了。
「圣浩,是你吗?」我没睁开眼,毕竟这样还能想像,要是睁开眼的话就会真正的破灭了。
突然,放在床舖上的左手好像被什麽握着似的,这感觉……我缓缓缩起手指,一滴眼泪自眼角溢出,突然的,又好像有什麽人的手在帮我擦掉眼泪。
「真是笨蛋,这麽慢才来找我……」
我想,今晚应该可以有个好梦了。
我缓缓走往位於墓地最角落的一块黑色石碑前,蹲下身,将手上的鲜花擦在一旁的花瓶上,伸手轻抚过上头的碑刻字体,开口说道:「圣浩,这麽晚才来看你真的很抱歉,但你也真是的,这麽晚才来找我。」
一道微风轻轻吹过,就跟昨天一样。
我露出微笑,继续开口说道:「我啊,小时候就很懦弱,所以老是需要你保护,长大後以为变强就能保护你,却没想到最後却依然没办法,反而害你被人打死……」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会不会觉得姐姐偏心了?居然把另一个人看的比你更加重要,没办法,谁叫姐姐喜欢他呢……」
「呐,圣浩,姐姐一直没说过,其实我真正的梦想是希望和你永远在一起,一起得到幸福,但是已经无法实现了,咖啡厅是现在唯一支撑姐姐的梦想和幸福,很抱歉一直让你担心,姐姐会努力的,加上你的份一起努力……」
我站起身,露出微笑看着墓碑最後一眼,转身朝着目的的出口走出,而在此时树木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姐姐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幸福,不要放弃……』
我一愣,没有回过头,开口轻声回道:「对不起还是让你担心了,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姐姐一定会好好保握得来不易的幸福,不过……易群他……」
『要好好保握,这次回来的幸福……』
我顿了顿,转过头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剩下微风吹的树叶做响的沙沙声,我抬头望向蓝天……圣浩最後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