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相遇,也许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在医院的走廊,白炽灯刺眼的光,耳边响起皮鞋走在地面上的"咯咯咯"声.
我如常地来巡视病房,今天新进了一个病人,护士们都对他很无奈.
不是因为他是脾气难搞的怪人,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对女人有致命诱惑的男人.
只稍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可以让女人们神魂颠倒,从6岁到60岁,全无遗漏.
所以,没有一个护士可以抵挡他的魅力.
但是,他是一个身份似乎很重要的病人,医院为他准备了最好的房间,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设备,可不能没有一个最好的护士照顾他,于是,相应的,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我兼当起护士的职责,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推开门,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床,苍白的人.
他坐在床上,看见我进来,对我微微一笑,上扬的唇角,有说不出的好看.
如果是女人的话,早已被电得一愣一愣,三魂不见七魄.
不可置疑,他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人.
一头深如浩海的蓝发,一双子夜的黑眸,一张线条分明五官精致的脸.
我说,我叫手冢国光,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兼照顾他的私人护士.
他听后,对我点点头,说,他的名字叫忍足侑士,从今天起请多多指教,国光.
我的病人通常都叫我做手冢医生,有时还直接叫医生,连姓也省得叫,因为,这只是我职业的一个代号,从没有像他那样,直呼其名.
国光.
磁性的嗓音,末了时故意挑高尾音.
有点挑逗意味.
我不讨厌,也不喜欢.
几天的接触,我对他的认识只限于他只是我的病人.
不知何故,我对他很好奇.
手上翻着他的住院记录跟他的个人资料.
忍足侑士,今年18岁,毕业于哈佛大学,有两个博士头衔,有先天性心脏病,如果在他适龄时做手术的话,他可能会像普通人一样活到50岁.现在,他那颗心脏早已千瘪百孔,负荷过重,就算动了手术,也至多保证他活多一两年,而且,手术的风险很大.
我放下了那份资料,靠着椅背,皱眉,闭上了眼.
第一次,讨厌自己的职业.
忍足有早起的习惯.
他会坐到临窗的位置发呆,窗外,是一片绚丽的花圃.
轻风撩起他深蓝色的发丝,眼神里,有一种不可言语的寂落.
我把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把他轻拥进怀里,嗅着他的发香.
他缓缓地抬起眼帘,轻唤一声:国光?
不要消失,好不好?
嘶哑的声音,从我的喉处传出.
心里莫名的恐惧起来.
那一瞬,他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消失不见.
他笑了.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只是笑了,如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上扬的唇角,有说不出的好看.
只是,多了一丝苦味.
某一天,他突然拉着我的手,说,国光,我决定一个星期后动手术.
很唐突,真的,我竟一时没了反应.
从他进院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一直在抵制不去动手术,现在为什么又想了呢?
他仿佛看出我的困惑,说,因为,我想跟国光多呆一些时间.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应该不会想到动手术吧.
毕竟,我这条命,本来就没有价值.
他养着我,只是想对世人说,他没有抛弃过我这个儿子.
一方面为他攒得人民大众的好感,获得大把的选票,一方面把觊觎他家业的亲戚们挡在门外,因为,我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啊.
说到这,他自嘲地笑了.
低沉沉的笑声很刺耳,直刺进我内心的最深处,很痛.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他自己的事情.
院长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语重深长地说,手冢,你有没有这个信心做这个手术?如果失败了你叫我怎么跟他的父亲交代?
在权利欲望利益面前,人们往往只想到自己.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绝对有这个信心做好这个手术.
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我最了解病人的情况.
如果失败了,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
与医院跟院长无关.
我如是说道.
院长长吁了一口气,紧皱的眉舒展开来.
这就最好,手冢,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你也知道,我要扛起整家医院,责任重大啊!
院长之后还絮絮的说了好多话.
在我听来,全是废话.
对不起,我还要去巡房.
礼貌地欠身,丢下话,在院长的瞪视下,我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身体检查,抽血,照X光片.
一切都是那么细微,那么繁琐.
只为了忍足动手术前做的准备工作.
每一个环节,我都认真参与.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
他躺在床上被我的助手们推进了手术室,助手为他打了麻醉药.
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了,国光.
他用口形对我说,唇角荡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后他慢慢地闭上眼,药力发作.
手术开始.
——如果你是童话里的公主,我就是解救你于苦难中的王子.
可是,你并不是一个公主.
所以,我也不是一个王子.
这里没有童话,只有现实.
手术非常成功.
他康复得很快,他父亲给了医院很多捐款,院长笑得见眉不见眼.
半年后,他还住在那个医院,那间病房.
我,还是他的主治医生兼照护员.
我们,还是保持医生跟病人的关系.
直到那一晚为止.
没有星星,漆黑的夜空只有一弯狼牙月.
一个寂寞的夜晚.
无人的小巷,颓废的酒吧,堕落的人们.
周围充斥着嘶吼的摇滚乐,一派糜烂的气息.
忍足领我穿过人们,走向二楼,走进一间房.
一张KINGSIZE的大床,一个浴室,其它,什么也没有.
很明了,我跟他在一个什么地方.
国光,你看到了吧.
曾经,我也像下面的人一样,喝着别人杯子里的酒,跟不认识的人到这里纵欲.
沾染这里的毒素,让它腐化这个身体,让自己有多堕落就有多堕落.
一切,只是我报复那个只会工作而害死母亲的男人的手段.
你一定会觉得,这样的我很无聊很愚蠢很肮脏吧......
国光.
最后我问你,这样的我,你可以要吗?
他勾着我的脖子,把身体紧贴着我,邪魅地轻笑着,炽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子夜的黑眸,勾人心魂.
你很狡猾.
我没有推开他,应该说,我一点也没有想要推开他的打算.
你明知道,我已经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了,不是吗?
即使现在你让我知道你的过去又能怎么样?
问我那样的问题又想怎么样?
你不后悔救了一个曾经想寻死的人吗?
现在,你还想死吗?
不想.
所以,我也不后悔.
唇瓣覆上唇瓣,我吻上了他.
用舌尖轻舔,用齿轻啃,动作缓慢.
不满足于这样的浅吻.
舌润过一排排贝齿,轻轻撬开齿扉,探入,追逐,缠上,与舌共舞.
吸吮着,掠夺着,所有属于他的甘甜.
点起的火,在身体漫延,有燎原之趋势.
手指,默契地摘掉对方梁上的眼镜.
钮扣,一颗一颗地被解开.
衬衣,无声息地脱落在地上.
皮带,已不在腰上.
长裤,早退到了脚踝.
地上,零乱一片.
最后,我们倒在了床上,气喘唏嘘,一丝不挂.
可以要我吗?
可以爱我吗?
他问,再一次问.
国光.
磁性的嗓音,末了时故意挑高尾音.
明显的挑逗意味.
那么简单的,冲溃最后的理智.
我像朝圣路上的旅人,虔诚地用吻膜拜他全身.
由脖子一路向下,染上情色的肌肤,点点暧昧的红痕.
他沉沉地笑着,不时溢出诱人的喘息.
好痒...国光...
他说.
专心点,侑士.
我说.
惩罚似地噬咬上他胸前的突起,他猛吸一口气,弓起了身体.
手轻柔而霸道的,慢慢扳开他的双腿.
宛若轻启的依甸园门扉,对我发出无言的邀请.
埋首,将他的硬挺含在嘴里.
灵巧的舌不断地摩擦,抚弄,挑动,套着他的敏感.
另一只手有点粗暴地撑开他的幽穴,插入手指探索润滑.
一根,两根,三根......转动着,扩张内壁.
听着他销魂的一声声娇喘,身体内,名字叫做欲望的野兽,叫嚣厉害.
最后,把舌跟手指抽离,挺身插入......
这一晚,我们品尝着禁果的所有滋味.
——我们之间会不会有明天
炽热的缠绵能否重新上演
就算天意变沧海成桑田那些誓言还在人世流连
我们之间就算没有明天
回忆再明显终究消散成云烟
用青春容颜去交换爱恋我也情愿无悔无怨
一年过去了,忍足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应他父亲的要求,我们搬出了医院,来到他父亲的别墅了.
他憎恨着他的父亲,然而,这次他却没有拒绝.
他说,那里深秋的河畔,会看到一片火红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国光,我们去看吧.
我知道,那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黄昏,我抱着他坐在河畔边.
远处的河流在夕阳的红霞中,波光粼粼.
晚风中,火红的曼珠沙华随风摇曳,阿娜多姿.
他依在我的怀里,问,国光,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后悔遇上我,后悔爱上我,后悔......
后面的话,消逝在吻里.
我从来不会后悔.
我松开他后认真地说.
他笑了.
上扬的唇角,有说不出的好看,让我百看不厌.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话,聊了些什么,已经忘记了.
只知道,最后,他说他累了,想睡一会.
我让他枕在我的腿上,然后,他慢慢地合上眼睛.
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清.
好像是告别的话.
我不知道.
他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永远......
后记
每年深秋,都会有一个茶发的男子捧着一大束火红的曼珠沙华来到忍足家的墓园,在一个碑身光鲜的墓石前放下花.
手指轻抚着冰冷的碑石,呢喃着情人间的私言.
侑士......我来了......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火红的花上,更加娇艳.
风吹过,枝叶婆娑,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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