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卧房中,小雨没有插嘴,像只猫那样安静地待在正休养的火端身旁聆听,直到亨义说完这次任务处理的结果。
火端一开始还露出觉得担忧的表情,毕竟整个计画都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水打乱了节奏,不仅负责执行偷窃的小雨忽然不见了,甚至连首领也跟着行踪成谜,骤失两名重要成员的情况下,後续该如何完善无疑是一大考验。
然而随着亨义的讲述,火端面色慢慢变得狂喜,最後居然大笑了出来,彷佛对部下此次的表现很是满意,眼里尽是赞赏。
原来拜两分钟的淹水所赐,水消退後包括目标在内的五位校长全都昏迷不醒,这下全成了旅团的囊中物,危机变转机。
中坚分子之一的亨义,领着其他团员把雍容华贵的肥羊们五花大绑,歪七扭八地丢在包厢里,动作之粗鲁丝毫不讲怜香惜玉,虽然很想对他们一顿毒打,求个痛快,不过想归想还是正活要紧。
思及此,亨义一夥人便从肥羊们身上取走保险箱钥匙,整个过程相当顺利,再加上酒店小姐天衣无缝的配合,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在受害者醒来之前,五人花费大半辈子辛苦黑来的钱财如数进了旅团的公库。
真的没遇过这麽刚好的事情,偶然的意外使得进帐暴增四倍,比原先预算的一人硬是多了四人的财产,库房几乎快塞不下,满满的钞票及黄金,看得人眼花撩乱,团里的弟兄们那是各个笑得合不拢嘴。
这回可说是大丰收,做完这票又可以休息个大半年不必出任务,只管吃喝玩乐,物质娱乐享受大概比生活在古时候的皇宫还优渥,如果甘愿拿命去赌、从事这种朝不保夕的恶霸职业的话。
亨义离开後,与火端两两相视的小雨相较以前同样不多话,她望了望他已然转好的气色,即淡漠地由床沿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准备卸妆。
「这次辛苦你了,明天开始放大长假,趁这个机会我们出去散散心吧!顺便邀我姊姊一道去,纵使她永远无法原谅我,但是看在有你同行的份上,她比较愿意答应。」
小雨一言不发,卸完脸上的妆,继而抬眸朝镜中火端的倒影点了点头,对於邀约琳音的提议她颇赞成。
之前和琳音相处过几天,小雨发觉两人其实挺契合,她对琳音很有好感,不是那种腻在一块的友谊,而是两相遥望、恬淡如水的关怀,温暖彷佛涓涓细流灌注到心底,这是她第一次结交朋友,心情感觉还不错。
火端同时看着镜中的小雨,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往他身旁,待心上人过来他便紧紧拥住,像是害怕她於臂弯中消逝,他将下巴抵在她头顶,闻着她身上如雨般清新的气味。
「小雨,谢谢你站在我这边,我真的好高兴。」
那壶不开提那壶,不谈水帝还好,一谈起小雨的心就如同石沉大海,即便喜欢又如何,她生来命运坎坷,连好不容易遇见倾心的人都注定有缘无份。
小雨记得初遇水帝那时还错把他当疯子,不管何时,只要她想起那些场景,他不计较她的出身低微、深情将她揽入怀中的那瞬间,他说要给她家、带她远离孤苦无依生涯的那瞬间,她都会忍不住於脑海一遍遍播放,回味梦幻般的美好。
既然决定祝福水帝、微微有情人终成眷属,小雨便把自己的感情深埋,曾经的虚幻留待夜深人静自个儿缅怀就好,於是转了话题。
「颜荏跟你一样是火精灵?」
早些时候,小雨拖着火端下楼,她正感到快支撑不住,好多次差点摔倒,还好亨义派来的几个小弟刚巧赶了过来,见火端气若游丝的模样,每个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慌张地帮忙扶住自家老大。
四个小弟接手小雨的肩担,匆匆忙忙地分工将火端运往酒店底层停车场,各个不敢抬头去看团长此刻的狼狈,打从他们入团,未曾发生首领受伤的情况。
小雨知道火端的伤势普通外科医药无法解决,并非手术缝针或对症下药之类的能治疗,是以受重伤却没送他去医院的缘故。
直接把伤者移上车驶回总部,小雨是唯一知情者,火端的病态是元素攻击产生的内伤,水元素不断侵蚀他体内的火元素,彷佛白血球吞噬病毒那样。
其实,小雨也如同其他团员从没想到火端会有被打伤的一天,一时间不晓得如何是好,她虽然瞧得清楚元素脉络,却束手无策。
当时半躺床上的火端沉默了半晌,一直握住小雨的手,感受着她手掌绵软的触感,犹如她是他的精神支柱,支持着他奋力抗衡元素凌厉侵蚀的痛楚。
就在小雨的慌乱不禁又扩大几分时候,火端小小睁开眼皮,支使小弟去唤颜荏,那种架势彷佛火端自己晓得该怎麽办、该找谁,而只有颜荏才能处理。
「这麽说也算没错!她是隶属於我之下的火之半精灵,她本身是人类,魔力是由我灌输给她,不同於真正的精灵,半精灵的魔力只有精灵的五成。」
小雨了然於心,只见颜荏治疗火端时,火元素的波动历历在目,像是红盖头那般艳红的色泽,进入火端的元素脉络,风云变色地一举逆攻水元素,以多胜少,一会儿过後,水元素尽数被蒸馏成气体,消失无踪。
小雨暗忖,难怪非得找颜荏才行,果然有两把刷子,不愧是干部之一的能者,火端将魔力传递给颜荏无可厚非,以应不时之需。
无论怎麽样,这下有关水帝的所有一并跟着脱离了小雨的世界,从此不再激荡起任何风起云涌,尔後伴随着她的唯独平静。
「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洗澡。过几天,我们再和琳音好好喝个够。」
小雨缓缓推开火端,兀自站起拿了衣服进浴室,关上门之前,她看见的是,宛若罗刹的男人像是得到老师的奖赏那样,露出孩子般的纯真笑靥,直率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