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正式开始,鼓手卫星熟练地挥舞着手上的鼓棒,鼓声由小逐渐变大,山谷回音造成的效应,使得声音犹如千军万马奔腾。
『让我们欢迎今年度最受瞩目的乐团,NineMarket。』
在震慑人心的鼓声当中,主持人大声宣布今天的主角出场。纵使台下育幼院的师生与临近的居民加总起来也不到几十人,但是顶尖的幕後舞台效果专业人员就是有办法把掌声与欢呼声搞到彷佛有万把个观众亲临现场一般。
『这就是专业。』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後响起。
『你怎麽也来了?』我转过身,站在後头的人,正是我的好友兼老板陆竞宸,我注意到摄影师曹龙正扛着摄影机专注地拍着我和陆竞宸的特写。
『今天是个大日子,不只是NineMarket乐团首演的日子,也是欧阳睿蜕变重生的重要日子。』陆竞宸用手指对着曹龙画圈圈,示意他停止拍摄,曹龙配合地点点头,他扛着摄影机朝舞台走近,将目标转移到舞台上的主角们身上。
『蜕变重生,我不懂?』
『静静看吧,你会懂的。』
陆竞宸若有所思望着前方的舞台,台上的欧阳睿一如往常拿着麦克风唱着歌,他的歌声依然像平日一样令人陶醉,但不知为什麽,我眼尖地发觉他的台风不若以往般沈稳,他那握着麦克风的手甚至还微微颤抖,莫非是因为山上气候比较寒冷的缘故吗?
『最後,为各位带来这首歌曲。』就像那晚在演唱会见到般,欧阳睿站在舞台正中央,拿着麦克风对台下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乐团创作的作品,这首歌叫做,学不会说再见。』
又是这首歌,这首令我又爱又怕的歌。
乐团的成员停止了伴奏,欧阳睿站在舞台上,夕阳落在他俊秀无瑕的脸庞,在完全没有音乐伴奏的气氛下,他清亮又带着哀伤的歌声萦绕山谷。
『闭上双眼你那张熟悉的容颜再一次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好几回伸手向前却怎麽拚命也摸不到你的脸
紧握双拳告诉自己别再思念
你那温柔的双眼又再次在我梦中不断出现
反覆眷恋温习着有你的从前又一次我在记忆中徘徊流连
好几回转身向前却怎麽也放不下对你的思念
不断默念求你放手安心向前
我不舍的泪眼又再次牵绊着你让你挂念
我想我永远学不会学不会说再见
学不会放下一切学不会不再留恋
我想我永远学不会学不会说再见
学不会忘掉一切学不会不再思念
我想我永远学不会学不会忘记从前
那曾经有你点缀的璀璨令人回味的芬芳与香甜』
歌曲终了,这回的结束和演唱会那夜截然不同,但效果却同样令人震撼。
不管听多少遍,这首歌仍旧有能力勾起埋藏在我记忆中的心痛,正当我努力掩饰内心的激动时,就在我面临泪水即将溃堤的边缘时,欧阳睿的一番话将我从不愿想起的回忆中一把拉了出来,却又随即把我推入另一团迷雾当中。
『真爱,久违了。』最後一首歌唱完了,欧阳睿并没有像演唱会当晚那样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继续站在舞台中央,拿起麦克风朝台下说着。
『老板,有需要请他停下来吗?』演唱会的舞台总监小风神情紧张地跑到陆竞宸身旁徵询意见。
『让他说,这是他重生的时刻。』陆竞宸藏在镜框下望着欧阳睿的眼神带着赞许。此时的我,纵然有满腹的疑问,也只能继续静静观望下去。
『很谢谢我的夥伴们,替我安排这天大的惊喜。真爱,我回来了。』欧阳睿一边说一边流下了男儿泪,七十岁高龄的修女院长缓缓走上台,她站在欧阳睿身旁安抚着他,用面纸拭去他两颊的泪水,透过麦克风的收音,隐约可以听见院长对欧阳睿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陆竞宸拍着手望向台上轻轻笑着,NineMarket的其他四名成员也站在舞台上相视微笑。
看着台上早已哭得不成人形的欧阳睿,此刻的他不是什麽不食人间烟火的白马王子偶像明星,也不是和年轻友人打打闹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夥子,更不是那个和我斗嘴斗个不停的小屁孩,反倒像极了一个离家许久好不容易回到家人怀中的平凡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