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父子文炮灰
十年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原本还算小规模的凌夏公司慢慢发展成为庞然巨物,便捷的家事机器人,精准的医疗机械,渗透许多家庭的各种游戏与家电,还有接下来即将全球上市的全息游戏舱,过去十多年来,这家公司做到了许多人做不到的事情,易东早就离开易氏,成了凌夏的掌舵者(现成的管理人才不用是笨蛋),研发部门的头头则是独孤易(理由同上),而夏凌……目前是挂着顾问头衔,懒洋洋米虫一只。
凌夏最高层不管是易东、独孤易或是白安都知道整家公司最重要的核心人物就是夏凌,但公司里其他高级主管却不一定知道,这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夏凌,另一方面则是夏凌有意为之。
经历过机甲世界实力为尊的超然地位後,夏凌对於要不要再往上爬抱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毕竟不管是原身或独孤凌的人生都因他而产生改变了,虽然在科技方面他的确有多出这个任务世界的能力,但他却不以为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现在这种程度,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是以培养人才的方式来做,现在公司里软硬体首席设计师都是想法灵活能力超群的人,可以说就算现在夏凌退出任务世界,凌夏公司也不会因他离开而消灭。
这几年夏凌按照惯例每年会跟总部连络一次,J说过,以他超额完成任务的状况下,如果不想留到最後,提前离开也可以,夏凌原以为自己听到这样的话会顺势走人,但心中闪过的某个身影却让他迟疑了。
这次出差,其实是为了全息舱全球上市的事情,出差团预定要跑好几个国家,原本出行的名单里面没有夏凌,但跟J姐谈过之後,夏凌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想想自己为什麽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里?
为了搞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他主动提出随行的要求,打算趁这个机会到处走走,抽离原本的环境,好好厘清自己的心情。
在孙菱自己原本的世界中,她并没有谈过恋爱,在上一个任务世界中,若不是因为原身孙凌原本就喜欢原彻,他也不会让原彻接近(主要还是为了原身考察对方的真心跟诚意),但在这个世界里,谈不谈恋爱或是要不要跟谁厮守一生,都跟原主没关系,那麽他为什麽会这麽迟疑呢?
孙菱并没有发现,在这一刻,她并不是以自己身为「夏凌」或「独孤凌」的角度来想,他的迷惑切切实实来自灵魂深处,也就是孙菱自己。可以说,当一个生命中从来没有爱情的人,对所谓的感情产生困惑的时候,其实也就是他开始陷入的时候。
长途班机上,夏凌窝在窗边,他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但眉宇间却有些纠结与烦躁,坐在一旁的某人原本还装模作样的敲打着笔电,感觉到身旁的人很久都没有动静之後,小心翼翼拆开航空公司的小毯子,盖到夏凌身上。
「唔?」感觉到身上被盖上了毯子,夏凌睁开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某人。那人还是没什麽表情,只是耳朵有点微红,眼神却很专注。「怎麽了?」
「吵醒你了吗?」
「没,我没睡着。」夏凌伸了个懒腰,因为得飞上十几个小时,他穿得很轻便,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随着他伸展的动作衣摆卷了起来,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独孤易慌忙移开视线,纠结好久才挤出一句。
「……最近很累吗?」
「我要说累小白应该会掐死我吧?」十多年过去,自许风流倜傥的白安都已经结婚生子当妻奴儿奴了,却还是被夏凌压榨得厉害,身上挂了好几个职位,成天忙得团团转。除了他之外,易东原本就是不婚主义者,任务执行者夏凌原本也不是为了结婚生子而来,倒是独孤易,这十年来一直跟他们叔侄搅和在一起,似乎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似是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我工作量可比他少多了,是说,他都生第二胎了,你怎麽不去谈个恋爱?」
「……」
「有好的对象要好好把握,不要因为害羞就裹足不前。」认识久了,夏凌益发觉得独孤易跟独孤冥一家根本不像一家人,独孤凌记忆中的独孤家几乎都是敢爱敢恨的代表,没想到出身分家的独孤易却是个沉默寡言的木头,除了研发会议时话会多一点之外,平常就是那种少说话多做事的典范。
刚开始认识他时只觉得这人很能静得下心,话是少了点但是做事很认真,住在一起久了才发现他似乎往人妻的方向一去狂奔不回头了,不仅学了一手好厨艺,做得一手好点心,连煮咖啡跟泡茶都十分在行,打扫整理更是不在话下,现在连夏凌的工作室也是独孤易负责整理的。
大概是因为易东不打算结婚也不想生孩子的关系,打从住进易东的别墅之後,夏凌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搬不出去的(毕竟他知道易东是把他当亲儿子疼),独孤易搬进来之後,也不晓得为什麽,居然就这样跟着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十年。
刚开始那几年公司还在积极扩展的时候,独孤易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後来几年他却效仿夏凌的方式,除了每周定期会议之外,几乎都窝在夏凌的工作室里。夏凌一天三餐外加消夜点心还有偶而的药膳全出自独孤易的手笔,也不晓得是不是体质的关系,夏凌根本吃不胖,倒是跟着吃的易东不得不坚持每天慢跑健身,免得身材走样。
夏凌不是没有疑惑过独孤易为什麽在他身上放这麽多心思,但一直以来独孤易也都没有什麽越矩的行为或特别的表示,最後某人判定自己是想太多了,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让独孤易照顾,浑然不觉两人的行为看在别人眼底是什麽感觉。
「我看见了,商务舱里坐部长旁边的就是部长的另一半对不对?」
「欸,对啊!听说对方好像是公司的大股东,也是研发部的顾问,听说他们交往很久了……」
细细碎碎的耳语飘散在不远处的经济舱里,他们到底私底下讲些什麽夏凌根本没注意到,一旁的独孤易当然心知肚明,但他可不会管他们怎麽讲,最好全天下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才好。
从小就是闷葫芦个性内向又被动的某人,学不来白安那满口花花的说话方式,也就只能跟他亲爹一样,执拗的对一个人好,尽可能把细节都打点到最好,夏凌喜欢悠闲自在的生活,那他就尽量营造那样的环境给他。
夏凌口味偏淡,喜欢吃牛肉胜过羊肉或猪肉,不太吃海鲜(除非有人帮他剥壳不然不吃虾蟹),不吃生食跟隔餐菜,穿着喜欢轻松简便,棉麻材质是首选,不太怕冷,讨厌厚重的衣服,喜欢赤脚跟木头地板,喜欢写长长的日记跟笔记,弹得一手好钢琴与大提琴,音乐上的造诣不输给当红的演奏家。这些点点滴滴都被独孤易记录起来。
之前每次出差他都会帮他买点乐谱跟书回来,这次夏凌忽然主动说要跟着出国,一早独孤易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等到了伦敦之後,他们的行程就会跟大部队分开了,他收集了许多书店与音乐剧的资讯,就等着带夏凌好好去逛一逛玩一玩。
他的个性注定不是那种能够轻易说爱的,但他总相信,只要这样一直守着一直付出,夏凌总看得见他的。总有一天,他可以不再只是工作夥伴,而是家人──是他身边独一无二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