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帝是腐女 — 創造♤ChapterⅤ 烏魯夫與悠雨細村(1)

沿着黄色建筑吊桥的河堤路线,吴纪正骑着脚踏车,载着旭前往东永男子高中。

一路上,坐在後座的旭,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缠挂在他左腕上的镰刀型项链,而吴纪也同样是一副在思虑什麽的分神模样。

在亚当挑选亚娃这事上,吴纪原本是觉得能逃避一时算一时,也曾经抱持过可能让上帝改变心意的痴想。可是,上帝心意已决,而且现在还扯上了和恶魔的赌注,若是他不能确保上帝的继承,就会在末日後沦为恶魔的(性)奴隶。

光是想到未来要让男人(哔─)就已经够悲痛了,何况是要让恶魔(哔─)啊!

吴纪不停在心中喃喃着「人鬼殊途、人鬼殊途」,却也知道这是上帝给他的最後通牒,要是再不积极面对亚娃的事,後果将不堪设想。

难道真的除了离开柜子变成同性恋,再也没有其他方式能够解救全人类了吗?吴纪痛苦地蹙眉思虑着,但约莫三分钟,他就索性选择向问题投降。这是他在面对太过复杂的问题时,习惯性的保护行为,目的是为了避免自己的脑浆爆裂。

无奈地叹了口气,吴纪在瞄了一眼後座的旭後,还是忍不住向他开口问:「班长,要是继承上帝失败,恶魔真的会崛起危害人间?你…你知道任何关於恶魔的事吗?」

把缠挂项链的手插入口袋收起,眼神转向吴纪略低的後颈,旭只是淡漠地回答:「对你未来的主人感到好奇吗。」

「算…算是吧。」吴纪无精打采地随口附和。

毕竟在他能坦然面对亚娃前,这确实也是自己逃不过的未来命运之一。

听见吴纪的回答,旭竟在一瞬间起了怒意。不过,他在意识的瞬间,便马上把这突然且莫名的情绪屏除,眼神瞥向一旁的河景,维持着原本淡漠的态度说:「恶魔,一部分由天使堕落转变,一部分是人类的缺陷产生的负面存在。」

「人类…产生的?」

「全善的上帝创造了人类,然而本该是完美的人类,却因为吃了禁果而堕落,本性产生了弱点,这些弱点引起了人类对神的怀疑,恶也由此诞生。对信仰而言,世间的根源是善与恶,而善恶维持的制衡关系也同时左右着世间。虽然,现在人类的信仰还是善主导的神的世纪,恶的存在并不足够影响神的绝对性。可是,在末日终焉的新世纪始端,单凭一人的信仰就能够抉择整个世间的善恶。」

「单凭一人是什麽意思?」

「作为亚当,你是上帝挑选的第一人类,你的信仰会影响神的存亡。要是你不能早日确定神的绝对性,并建立起善恶的制衡,恶魔将会吞噬整个世间,让末日无限延续。」宛若亲眼目睹过无尽末日的荒芜萧条,旭半垂的眼目闪过了一瞬复杂思绪,不禁对自己小声地低喃着:「…是啊,你是亚当,是神的东西。」

是禁止触碰的存在。

「班长?」察觉不对劲的吴纪,正想回头,却遭到旭直接固定後脑阻止。

「给我看着前面骑车。」旭不悦地指责,眼神却直盯着自己收回在半空的摸过吴纪的手。

柔软的触感、香草发精的味道,这些都不在自己在意的范围内……原本都不在的。

强迫直视前面的吴纪,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继续问着和恶魔相关的事。

「你说的恶魔,就是像极乐鸟这样的存在吗?」

与印象中丑陋歪曲的邪恶不同,恶魔极乐鸟在吴纪眼里,就像个气焰高傲的未成年少女。

「极乐鸟只是『蛇』其下的柒恶魔之一。」将手握拳随意搁下,旭继续回答着吴纪的问题。「柒恶魔,是杜玛、沙利叶、莫菲斯托菲里斯、罗弗寇、茵蔯、拉哈伯和巴贝雷特极乐鸟。与普通的恶魔不同,他们都是跟随『蛇』堕落的天使,是拥有天使样貌和恶魔的尖角的堕天使。」

「你说的『蛇』究竟是…」

「恶魔的话题结束。」旭迳自中止了吴纪的下个发问,学校的後门也已经出现在眼前。

吴纪先将脚踏车停在习惯的位置并上锁後,站起身,却发现旭已经走远。

「啊…等、等我一下。」吴纪忍不住喊着,赶紧追上旭的脚步,却迎来了他嫌恶的眼神。

「怎…怎麽了?」

「吴纪同学,我们并不是会一起上学的关系吧。」不知何时装备回黑色粗框眼镜的旭,也变回了原本的「班长」的口气。

见此,一时还转不过来的吴纪,露出了一脸愣然的模样。

「上帝不是说了,为了不影响这世纪,在他人面前还是要维持原本的模样。」旭说完,却突然弯身把脸凑到吴纪的面前,露出了恶趣的表情。「吴纪同学就这麽想和我待在一起?」

「才…才不是,绝对不是!」真想杀了刚刚一副慌张追上的自己啊,吴纪瞬间恼羞脸红,连忙一边否认一边向後退了一大步。

「是吗。」

「还…还说我呢,班长才是,难道你打算以现在的样子走回教室吗。」不甘心的吴纪,在旭正转身要离开时,突然伸手捉住了他,并在他因困惑而回头的同时,继续说:「那…那是什麽疑惑的脸,我是说浏海,你的浏海啦!不是说在他人面前要维持原样吗,班长的齐浏海,可是他的经典注册商标。」

为了掩饰不自在的感觉,吴纪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揉乱旭塑型过的头发,接着再小心翼翼地替他抓齐浏海,直到恢复成自己记忆中的「班长」的模样。

「嗯,这样就…」正准备要收回的手,却突然被旭抓住,吴纪疑惑地望向他,却发现他的眼神正异常认真地直盯着自己,认真得…可怕。

─噗通

「怎…怎麽了?」不自在的感觉,随着旭太过具侵蚀性的直视越发严重,吴纪不禁害怕地选择移开了目光逃避。

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久,吴纪只知道在他正怕着,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大声会让对方听见时,旭却突然说了句「别随便用人类的脏手碰我」,便甩开了他的手,迳自转身离开。

「我才不想碰呢!」

什麽跟什麽啊,好心提醒却换来这样的污辱,吴纪露出了十分不悦的样子。

「喂,绝对不准把齐刘海弄乱,听到了没!」

「阿纪。」

对再次走远的旭喊完,却突然听见正叫着自己的熟悉声音,吴纪困惑地转向右侧,常盘正站在了对面的脚踏车停放处。

「阿常?」

「为什麽阿纪你会和班长一起上学,他昨晚和你离开学校後…到你家住了?」常盘一面走向吴纪,一面问着,表情露出了困惑且不甘心的模样。「你们的关系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要好了。」

「我…我只是因为一些事需要带他回家一趟,并不是变成了什麽要好的关系。」见常盘这样认真的质问,吴纪也不禁紧张得连忙解释着。

他和「班长」的关系,确实没有任何改变。只是现在的旭,已经不再是原本的「班长」罢了。

「一些事?」常盘直盯着一副正瞒着什麽的吴纪,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已经不是第一次,吴纪为了和旭相关的事不再对他坦白,这让常盘很是在意。

可是,面对他的追问,吴纪吞吞吐吐了半晌,却还是说不出什麽。

吴纪不对常盘说出真相,一是觉得说了也不会相信,二是怕说了会影响上帝的计画。但是,吴纪也不想向常盘说谎,何况他最不擅说谎,因此只能尽可能地含混带过。然而,对只要是吴纪,无论再怎麽细微的思绪都能轻易察觉到的常盘而言,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为难。尽管自己再怎麽不甘心,终究还是不忍见到他继续苦恼的样子。

常盘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轻拍上一脸难为的吴纪的头,要他停止含混的言词,并略显失落的开口说:「虽然很不甘心,但若真的是连我也不能说的事…真·的·是连我也需要隐瞒的事,我不会怪你的。」

「阿常,对不起。」吴纪顿时内疚了起来。

总是败给这张犯规的脸,怎麽可能欺负得了嘛,常盘突然变回平时的态度,并从书包内掏出了一张写着「常盘专用」的自制车贴,一脸爽朗地说:「要是觉得内疚的话,就把这个贴在你的脚踏车後座吧。」

「为…为什麽你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啊。」吴纪忍不住吐槽。

不过,他知道常盘已经原谅了他,因此心里也觉得轻松了些……至於诡异的贴纸,当然是拒收。

常盘无奈地收回贴纸,把书包提在肩後,对吴纪使了个「走了」的眼神,两人也开始往教室的方向前行。

「对了,以後也不要乱摸其他的男人。」途中,坚持了一阵,常盘还是忍不住赌气地碎念道。

吴纪伸手碰触旭的画面,原本是想忽视的,果然还是不行啊。

「什麽?」一时听不出常盘意思的吴纪,困惑地望向他。

「跟…跟你解释太麻烦了啦。」眼神一与吴纪对上,常盘马上红着脸,慌张地直接把「常盘专用」贴上了他的脸。

─这个迟钝的笨蛋

「喂!」一边喊着,一边不满地撕掉黏在脸颊上的贴纸,吴纪本来是想接着改将贴纸黏回常盘身上,却突然想到什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奇怪,阿常你今天怎麽会走後门?」

「咦…」常盘眼神心虚地飘向了一旁。「我…我只是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後这个预感还真他妈的灵验了……

一路上,吴纪和常盘发现,走廊上的同学不知道为什麽全都向他们投以了奇怪的眼神。虽然觉得不自在,他们还是继续走向三年A班,而当他们终於抵达并打开教室的门时,却发现竟然连教室内的同学,也全都以相同的奇怪目光望向他们。其中,一群人还围在了吴纪的桌椅旁,而在这人群内的某名男子,在注意到他们出现後,马上挤出包围,来到了他们面前。

「阿纪,你这下真的出名了!」单眨着一只卡其色眼,有着橘褐色略卷的二分区式发型的男子,随兴地搭上了吴纪的肩,声音高昂地说着。

他是吴纪与常盘国中的四人组之一,悠雨。

悠雨是在国小的一场野外求生营认识了常盘,两人的个性都很活泼,也同样喜欢挑战刺激性的事,因此相当合拍。相对於常盘平时的爽朗性格,悠雨倒是会让人觉得轻佻随兴了些。不过在四人中,他却总是桃花运最旺,也是现在唯一死会的一个。

无论国中、高中都热衷篮球社的悠雨,尽管已经是高三、尽管已经是前队长、尽管已经是准大学体保生,现在还是会继续陪着社团学弟们一起训练与打球。

「纪,早。」厚浏海的银色短卷造型,紫黑色眼眸,坐在人群包围的隔壁,同样是四人组之一的细村,一脸正经地向吴纪打了声招呼。

他从国中三年到高中三年,一直以来都是抽到吴纪的隔壁座位,这样的神签运总是让常盘羡慕不已。

国中时,细村第一次见到坐在邻座的吴纪,因为觉得他很像由离异的父亲抚养的弟弟,因此对他特别地照顾。随着日常相处,自然而然就变成了现在的关系。

因为不常说话,且眼神天生带着杀气,细村总是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在悠雨的死缠下,也入了篮球社当经理,现在也还是在他的死缠下,继续作为他一人的经理工作着。

「发生什麽事了?」一脸茫然的吴纪,走向了包围的中心,并在人群让出的缝隙中,注意到了自己桌上的一封信。

黑色信封,上面还盖上了狮子纹样的金印。

「是学生会长的邀请函,在学校的布告栏也贴了一张相同的告示。」细村解释着。

「邀请函?」

「只要是亚柿会长盯上的人,就会收到这种邀请函。虽然邀请内容因人而异,不过只要收到了信,就等於是成了目标,他的保镳就会在隔天亲自登门迎接,让你准·时·赴·约。」悠雨故意以可怕的音调警告,并把玩着吴纪错愕的脸。「不过,听社团学生会的学弟说,会长已经连续三个星期都向学校请假,你是怎麽会和他扯上的?啊…说到这,昨天练完社团离开时,社团的学弟说他看到会长走向了理事会,还听说是为了风纪会干部离奇送医的事,难道你是扯上了这件事?」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麽解释的吴纪,在整间教室的眼神逼迫下,差点就要吐出上帝的讯息。

这时,突然出现在教室讲台上的旭,把一整叠资料直接「啪」地狠甩在讲台上,及时转移了其他人的注意。

「学校要开临时的朝会,现在到操场集合。」旭报告完,见同学还是待在原地,补上了句「是学生会的临时朝会」,大夥这才赶紧一窝蜂地跑出教室。

看见其他同学全都离开後,旭接着走向了还待在原地的四人说:「悠雨同学、细村同学和常盘同学,到操场集合。」

「这次的朝会是为了风纪会的事吧。」常盘走到了旭面前,以眼神质问着他和吴纪究竟在风纪会里发生了什麽事。

「无论是什麽,都与你无关。」

面对旭淡漠地回应,常盘略显不悦地眯起了眼,突然转身向吴纪说:「阿纪你留下,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绝对不能出席这次的朝会。」

「可是,无故缺席学生会的朝会是不行的……」

「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你的。」常盘一脸认真的说着,正想要伸手摸向吴纪时,旭却突然挡在了他面前。

「我说了,悠雨同学、细村同学和常盘同学,到操场集合。」旭再次对他们三人发出警告,接着就直接以手刃敲昏吴纪,并扛起了他。「吴纪同学,因身体不适缺席,将会在保健室待到朝会结束。」

「吴纪…」

「纪…」

旭突如其来的出手,让悠雨和细村全都看呆了。

「这个人类是我的责任,与你无关。」在与常盘交错之际,旭轻声地说道,并让他眼睁睁地目送自己把吴纪扛出了教室。

「你们…不觉得班长怪怪的吗,我怎麽都不知道他原来是这样霸气外露的性格。」悠雨错愕地说着,正习惯性地搭上常盘,想寻问他的意见时,却因未看见了他此时的可怕脸色,再次惊愕。「喂,阿常你…」

「走了,篮球白痴。」细村说完,便直接架着悠雨的脖子向外拖走。

「细村。」在细村他们正要踏出教室时,常盘突然叫住了他,并以以往都未曾出现过的严肃态度对他说:「你昨天向我说的事,我决定做了。」

细村扬起嘴角,向他挥了挥手示意,就继续拖着完全茫然的悠雨离开。

常盘也跟着走出了教室,不同的是,他的目的地不是操场的朝会,而是保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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