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问我,时间是什麽。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他,因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深埋脑海的一小段记忆、残留我眼角的细纹,更可能是女人离开少年後的那段距离。
公车规律的摇晃,少年疲倦的靠在我身旁睡着,耳机还没拿下来,喧闹的摇滚乐在我耳旁嘶吼,他好像说过这叫死金唱腔还是什麽的,我也不懂,反正他喜欢就好。
他制服的袖子卷起,蜜色的肌肤还残留细细的水珠,没擦乾净;从我的角度望下,可以看到他线条直挺的鼻梁,还有长长睫毛,做了什麽梦似的,神经质的颤动。
少年手指抽动,不安的咕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他的梦里没有我,而是满满的盐酥鸡。
「娜娜,鞋子好紧喔。」
刚刚带他去买新鞋子,少年眼睛眨巴一亮,嘴里原本还在碎碎念的肌肉酸痛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兴冲冲看准一双鞋,也没有试穿,报了鞋码就乐颠颠捧着鞋子走了。
他完全忘记自己是处於成长期的少年,脚长得比什麽还快。
「那就去换啊。」我脱下外套,倒杯温水润润发乾的口腔,少年坐在地板上对着脚上的彩绘帆布若有所思。
制服领子让他略长的发尾乱翘,「不换了。」他说。
「嗯?」
「这是娜娜帮我买的第一双鞋,对吧?」
少年头微歪,下颌和颈项的曲线美丽,我坐到他身畔吻住他丰红的嘴唇。
我笑笑,看他健康红润的脸颊,「对。」
少年把鞋脱下摆好,学小狗似的爬着,用鼻子蹭蹭我的脸颊,「我怕穿坏,所以摆在那里就好,因为这是我和你的定情物。」他笑开,露出白皙的牙齿和红色的舌。
你这小子又知道什麽叫定情物了?
我扯扯嘴角,任他又跳又笑把我抱到床上去,也不纠正他什麽,反正他是个孩子。
少年又去打了新的耳洞,软软的耳垂排列各式各样的耳钉,他骄傲的说那些都是他的战利品。
「……什麽战利品?」我枕着他线条不明显但结实的胸膛,啃苹果看电影。
他摸摸耳朵,「如果我游泳比赛冠军,就会去打一个。」我伸手数数,两边加起来快十个。
少年说他以前只是单纯喜欢游泳,所以要说参加比赛算是从高二这年开始。
「喏,你看这个。」献宝似的指住雕饰最华丽的那个,「这个是为了要纪念我遇到你喔。」少年满意的弯起嘴唇,慵懒的眼笑得眯了。
我耸肩笑笑。
也许时间只是我在他耳垂上待的日子长短而已。
耿煜最近被国外客户给烦得睡不好觉,不是我在幸灾乐祸,可是有着黑眼圈的他也是帅到一个极致,足以让女人拜倒他在西装裤下。
「少恶心了。」耿煜黑发随意的披散,覆盖住他饱满的额头,这让他看起来稚气点,没有商场上的那种气势凌人。
我自身後搂住他的脖子,古龙水换了款,香气是淡淡不浓郁的松木清香。
「我是在夸你嘛。」
耿煜轻哼,专注在笔电的数据上,大概是眼睛看得有点吃力,他戴上眼镜,长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我玩弄着他下巴上的青髭。
不知道少年开始刮胡子了没有,我打算下次送他刮胡刀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