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风和日丽,云酥酥站在码头岸上梳理着白凤的翅羽,两封终於写完全的信就系在白凤的脚上,她只给白凤闻了闻当初临行前义兄义姐赠的东西的味道,也不知道白凤此行能不能顺利将信给传送到。
她轻轻揉了揉白凤的头,眼底都是希冀,「白凤,就拜托你了。」双手托着大鸟儿让牠翱翔上广阔天际。
才刚放飞白凤,一叶扁舟悠悠从天水一线的湖端远方驶来,船夫熟能伸巧的长竿入水,划出长长波纹涟漪,云酥酥不禁眯了眯眼。
待船上人终於靠岸,正要下码头,就见云酥酥双脚一跨整个身子挡住码头去路,雄纠纠昂首道:「此路不通。」
那人没忍住噗哧笑说:「为何不通?」他声音谦润,温文儒雅之气与身上那身长枪红戎装多有不相配。
「我说不通便不……」云酥酥皱着眉绞尽脑汁要想藉口,身後便听见穆悠万分欣喜的唤声。
「小言师兄。」他飞快的碰跳到男子面前,一头黑短发乱翘,双颊红扑扑,眸灿星河,雀跃道:「师兄是来接我回天策府的吗?」
言禄摸摸师弟的头,温和道:「是啊,小倪回府忙战事给忘了,这不才派我十里加急来接你。」
「我这就去收拾行李。」穆悠飞快地转身,就看见云酥酥眼睛圆睁着看他,心中升起一股愧疚感,咬着下红唇走过去拉住她的衣角,「酥酥,我会再来找你的,或是你来找我也行呀。」
「阿悠啊,你知道入丐帮的姑娘将来都是路痴吗?酥酥若要去天策估计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尹莫水飞身下来,以身高的优势手肘撑在云酥酥的头顶上,打了个哈欠懒懒道。
「白凤会带路的。」云酥酥瞪了一眼尹莫水。
「看来阿悠在丐帮还交到好朋友了。」言禄笑言,「不如阿悠在多待些日子?看那小姑娘很是不舍啊。」
「那可不行,好些日子没有练武了,我会追不上其他人的进度的,今日回去必须更加紧练习才行。」听师兄这玩笑,穆悠严肃着脸一板一眼立刻说。
离别总是来得太突然,使人措手不及。
「酥酥,听说丐帮是桃花最美的地方,来年我一定还会再来看桃花的。」临行前,穆悠拍拍她的头,目光专注承诺。
「我会写信给你的,不许不回信。」
云酥酥与尹莫水站在码头上,目送那艘扁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芊芊芒草中。
「大师兄,将来有一天我也会目送你离开吗?」她的声音飘渺如尘埃。
一次又一次的分别,是否是为了下一次能重逢?
尹莫水颇感意外,没想到今日的师妹如此感性,他内心一个澎派激动,脸上却装作高深,「酥酥啊,人生都会有离别的。」
谁知云酥酥转过头板着脸道:「那到时我就把师兄的内裤归还好了。」
「……你到底还要拿我的内裤威胁我多久?」
自从穆悠离开後,云酥酥便也没了到处疯跑的玩性。
眼看桃花就要谢了,丐帮处处地上铺满粉色桃花毯,她忽然想起穆悠说过丐帮的桃花最美,她脚下一使轻功跳上丐帮盛开最茂盛的桃花树,亲手摘了许多桃花,抱着桃花一溜烟跑到龙首山市集。
「蒋叔叔!蒋叔叔!」她扯开嗓门大喊。
她口中的蒋叔叔正是丐帮赫赫有名有〝只食半碗〞之称的神厨蒋方文。他开心时会请弟子品尝〝三笑解愁汤〞;他难过伤心时会请人吃他烧好的〝麻辣无情翅〞;他心情不好不坏时也许会端出一盘刚从洞庭湖中捞出的新鲜鱼切片。
在丐帮是极受弟子们欢迎的掌钵龙头。
正在灶房忙得不可开交的蒋方文抬起头,圆润的脸满是汗水。
「蒋叔叔教我酿桃花酒。」云酥酥如风一般转眼间人已经挨在蒋方文身旁,高捧着采撷下来的桃花。
「哟,酥酥,甚麽时候开始想贤慧了?」蒋方文揶揄,促狭地朝她眨眨眼。
「要做给阿悠的。」云酥酥倒也大方的承认,笑嘻嘻说:「阿悠说丐帮的桃花最好看,蒋叔叔你是神厨,教我酿桃花酒吧,下次阿悠来丐帮我就能拿给他喝了。」
「那麽酥酥得先给我品尝过才行。」一个粗哑的男子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他身材魁武高大,背对着阳光踏进灶房,地上阴影拉长,走起路来气势磅礡,向来没大没小的云酥酥立刻站挺身子,表情收敛恭敬道:「掌门。」
郭岩见云酥酥这般拘谨甚至眼珠子乱飘,他不禁莞尔,想是自己平常给弟子们的形象太过严肃了。他随性的捏起桌上蒋方文已经烧好的叫化鸡放入嘴里,口中那香脆多汁的口感让人意犹未尽,真不愧是有丐帮食神之称的得意之作。
「老蒋,帮我打包几个好吃的,一会儿我路上吃。」郭岩坐在桌子上翘脚道。
「这是要去哪里?」蒋方文应了一声,手脚俐落熟练的烹饪起能带上路的吃食,不一会儿便打包好了。
「凌烟阁的刺客又来乱了,我得亲自去看看。」郭岩接过,「这几日我会不在帮里,若有事便稍快信给我吧。」说罢,流星阔步的离开灶房。
郭岩离开後,云酥酥才松了口气,在丐帮里她就怕掌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