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间也就过了六十年。过了六十年,也就表示我和阳的年纪也都已经八十出头了。
这六十年发生的事情说多也多、说少也少,但是我们两个都一起走过来了,曾经有不怕死的女人胆大包天的到我面前示威,表示她喜欢阳,但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一心一意都只专心於我,那就是陆恺阳。
我们俩也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唯一的女孩子是老么,深受我们一家人的疼爱,尤其是她二哥,她二哥疼她疼到一个无法无天的地步。但她不会娇蛮无理,更不会横行霸道,仗势自己家里有钱,算是我和阳有好好的教导她吧。
如今他们三个也都有各自的家庭,这是我和阳乐见的。如今我们也老了,他们也各组家庭,因此他们没办法24小时都顾在我们两个老人家身边,但又怕我们会出什麽意外,所以他们提议过要把我们送到养老院,这样也安心些。但我们俩拒绝了,原因是,这间房子充满着我们的回忆啊,怎麽舍得离开呢?後来他们因为劝不听我们所以作罢,但好像有请看护的打算。
本来我们俩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但是就在几年前,阳他渐渐开始忘东忘西,这应该是正常的,人老了都嘛是这样,起初我是这麽想的。但後来他这症状越来越严重,从忘了带钥匙出门,到出门忘了关瓦斯,紧接着是忘了——回家的路怎麽走。
这件事必须要从那天说起。
他到外头买菜,但却买了上半天!在家的我来回踱步,紧张得可以。
後来我等不下去了,打电话给孩子们,要他们回来帮忙找找他们老爹。
我们估计阳他应该不会走太远,因为年纪也大了,总不可能拖着那年迈的身子走多远吧?
我们分头找,後来,是我先找到了阳。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感到旁徨无助,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眼神透漏着不知如何是好。
我凑上前,缓缓开口:「阳……」
「……你是?」见到我凑过去,他的眼神筑起防备。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对我流露出这种眼神,我怔了怔。
晴天霹雳!我们俩认识了这麽多年,相爱也爱了这麽多年,他居然不认得我!
心底苦涩,大概也能猜出他是怎麽了。
「怎麽不回家呢?」没回答我是谁,我扬唇,虽然那抹笑容看起来很苦涩。
他没答话,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跟我这个「陌生人」说。
「……因为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啊……找不到回家的路。
也是啦,依现在的阳来说,他肯定会回去我们之前住的家,但在我们孩子出生後,我们搬到了现在的新家。而我们以前的住所,也已经变成废墟了。
「……我带你回家,好吗?」抿抿唇,我正在思考着,要怎麽说,才会让眼前这个处於戒备状态的阳跟我走?
「不,谢谢您的好意。」他拒绝了我。接着他站起身,走来走去像是在找什麽。「奇怪……怎麽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昕呢……」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听到他咕哝了这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