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清醒的连自己都吓到了,但躯体只是不断往下沉入更深层的睡眠。
我甚麽都能听到却甚麽也不能反应。
耳朵不断传来吵杂的声音,我似乎漂浮在海上,整个人载浮载沉。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我的意识跟外界完全分离,浸泡在灵魂之内。黝黑,但有点点萤光,我想起乌鹫喜欢拉我到梦境之中,似乎又回到那一段时光,我勾起嘴角跪下来。我知道我是逞强了,那能让我恢复一到两天言语能力的药剂,其实会让喉咙处於像双眼的状态。不是上上策,但也不是下下策。我只是不想无能为力,不想自己和当年一样。
不过到头来,封印鬼王後,我仍是带给他们许多麻烦事。想想就知道了,我不是无知的褚冥漾,理所当然明白我为学长甚至是然表哥他们招来公会及技师的祸患,明明可以告一段落的事,在我手上却急转直下。而我又不能说,还有夕落......。似乎我又绕入了相同的死胡同了。
「要涅侍助汝?」
我一点也不惊讶主神的出现。大概是多见不怪的意思吧,还是说火星人同化政策成功?嗯......不是说这个时候,我假装正经的和主神摇头。
「不必了主神。」应该是药剂的效力没有消失,於是我选择讲话的方式沟通。毕竟当过哑巴就会明白说话的可贵,就好像小美人鱼即使走路脚会痛还是要走的心态应该差不了多少。「只要让我在这多待一点时间就好了......嗯老姐说的不错呢,刚刚他和学长说即使我甚麽也不能说,还是要表明或者至少信任其他人,但是我并没有,我在成熟和幼稚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老姐说我在撒娇这一件事没有说错。」
「褚冥漾,汝将何如?」
想了一下,我轻松的笑,「还是跟之前没差多少。我不会说,也不会像最初的时候那样信任他们。因为一切早已不同,我也不会表明,但是公会对我的反应以及影响到其他人和公会的关系,我会面对。而我必须去面对不是吗?」顿了顿,我不知为何有点无力。虽然在之前已预知到现在的局面是必然,或早或晚都会遇到还是不太高兴。「我会处理好的,也不会因此让自己的行动被限制住的。」
主神若无似有的叹息。着青绿色长袍的涅侍不知何时已蹲在我前方,他微嗔微悲地捧起我的脸,喃喃念着不知是长是短的祝祷词--谁叫涅侍的嘴型让我不知道他语速多快。涅侍在主神转身後,将额头贴上我的额头。
「你是受神偏爱的孩子。褚冥漾。」涅侍低低的说,因为太近我只能看到他的双眼。他双眼深处闪着神秘的淡淡蓝光,「记住。褚冥漾,记住。」
他双眼的蓝光幽幽,一瞬间我失了神。
然後我醒了过来。在学长略显贫瘠的房间里(当然是在意识清醒之时我推测出来的),夏碎学长、老姐和学长三个人坐在床边十分有默契地一齐朝我射来会杀死人的眼神。咳咳,该不会我醒来的时机点不对?喔亲爱的涅侍啊!你家主神是希望你帮我不是害我啊!
「先说,我大概还有半天的时间。半天一过我又是哑巴了。」我十分明了坦白从宽的真实意涵,迅速将有关说话的底给泄了一半。
戴着面具的夏碎学长看我醒来,人就从窗户跳了下去。然後,换安因从窗户跳进来。是不是实力高强的袍级都偏好从窗户进出,并遗忘有门这件事?还是门的真实应用在火星上根本不是让客人走进来,而是招待跟你有仇、方便在开门的瞬间把气出了?
嗯,门户门户。果然博大精深。
「您好,我是木之天使安因。紫袍巡司。」喂老姐,你到底有多出名啊?
「褚冥玥。这笨蛋的亲姊姊。」老姐边说边打了我一下,「抱歉他带给各位过多麻烦。」
「别这麽说,他也带给我们欢乐与惊喜。」
我翻白眼,「安因你别损我。说白一点,我成为你们生活乐趣来源了吧?」安因无比认真的点头,我只好认命。变态们的大玩偶......?呃我错了。「对了,A班那位同学呢?」
学长以受伤而缠着白绷带的手环胸,眉皱在一起看来提到这就是踩到地雷样。他先望了老姐一眼,「昏迷中,是因为他古人族血缘有返祖现象,导致技师容易操控他,而连医疗班都花了一段时间才驱逐,所以他大概要花更长的时间回复意识。」
看来不是学妹做的。学妹的技师能力还没有这麽强,应该是他做的。也可以推断学妹的事还不会被发现,除了他的庇护措施做得不错外,有学妹本身技师还未觉醒这项因素,记得他真正成为技师的那一天是我高二下的时候。所以公会是找不到技师在哪的。
只要没人察觉他和学妹之间的联系的话。
或是能请动名侦探柯南?唔五色鸡头可能在看八点档狗血连续剧有转到,他似乎可以充当名侦探柯南......不最多只是元太吧热血青年......喔不是热血小朋友。
「还有在操控期间米可蕥被他伤了。」学长顿了顿,「不过是在学校,现在他已经活蹦乱跳的在医疗班帮忙了。」
安因给我一瓶精灵饮料,然後拍了拍我肩膀,「漾漾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你知道千冬岁和喵喵说了甚麽吗?他们说他们不在乎你有多少秘密,因为他们也有很多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但重点是漾漾你怎麽看他们的。」
怎麽看吗......?说是信任却没有在甚麽都不懂的时候还信任,最多的是愧疚吧,不过这个情绪我自认保护的很好,就算被看出来我也是不会承认的。
「喵喵说漾漾你太温柔了。」
学长闻言和老姐不约而同的冷哼,「这死样子还能说温柔?不如说是嫌命太长吧?」
「我的确不温柔。因为我不打算说,即使会被追杀我也不会说。」我无良的喝了一口精灵饮料,然後发表惊世骇俗的宣言,「时间不到,即使会和熟人为敌......呐紫袍巡司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话还没说完耶。不过我的命只有一条我也很珍惜,所以请向公会转达说,褚冥漾只接受黑馆的监视,并撤除对学长和紫袍巡司等人的处分,可是褚冥漾能作为抓住技师的诱饵,也愿意带公会袍级入一处禁地。」
「禁地?哪个?」
我想了想,之前到过的那些禁地哪个以我现在的能力有一半的机率全身而退、不需要拉一个垫背的?但以我的情况,好像哪个都要抓上一个垫背当作祭品给禁地的原主玩到半条命不到,之後原主才会心满意足放人并说下次再来期待祭品再次光临本黑店的感觉。
「羽族退到原世界前留下的禁地。」
「不行。那里不行。」学长眯眼,「那里不该再被打开。」
那只剩下最後一个我最不想去的地方了。「鬼族禁地。」
老姊看了我好久,似乎是发现他家老弟被人掉包了。不过他很冷静地把一袋东西丢给我,「记得你然表哥吗?他给你的甜食。拿好如果让我知道你浪费了然和辛西亚的心意你就把脖子洗乾净等我吧。我去打一下电话,另外,哼,褚冥漾你皮最好给我绷紧一点,事情处理差不多就是算帐时间了对吗?」
我......可不可以缓刑啊?至少让我安心吃完然给的食物,再说吧!
「褚,先来算帐吧。我和你的。」学长冷冷地笑了,比之前的笑容邪恶好几十倍。是因为坑人者人恒坑之还是单纯学长在做坏事前心情会很好?俗称的快乐建筑在学弟的痛苦之上?「你、为、什、麽、用、精、灵、百、句、歌、用、的、比、其、他、人、熟、练?」
呜呜呜!学长是你教我百句歌然後放我乱玩的啊!谁知道你对可能未来中的你那麽在意啊靠!我绝不要再没事找事做了!这不科学啊这要我怎麽解释啊!
「这就算了,毕竟你还会高级指引术和祝祷词,但你要怎麽解释夕落呢?」学长轻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学长看起来很累。他说,「你知道夕落为甚麽被封印吗?」
「因为夕落没有解除契约就找下个主人,也就是说夕落被标注成许多人的幻武兵器,而名字重叠的後果和夕落任意转换成非使用者设定的武器型态,可能会使与夕落间的契约反噬当认主人。」
学长挑眉,「哦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知道夕落和他被封印前的使用者的事吗?不只是使用者会受到影响,幻武兵器本身也会。契约是肿双向保护,如果打破就是平衡的崩坏。如今你再次拿起夕落你知道这代表甚麽吗?」
「我知道。但身为哑巴人士夕落是唯一可使用的幻武兵器。」
安因似乎不太赞同我这种说法,「残疾人士有其他种使用幻武的方法,没有说一定要夕落。」
「反正我和夕落的契约签了,已经不能後悔了。」我无所谓的说,然後开始食用然做的好吃点心。嗯,我被甜食治癒了!「嗯?安因你干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我?」
「总觉得你好像已经认识我很久了。」
你们是存心不让我好好享受点心是不是?
还好老姐已经讲完电话,於是我投入另个火坑之中。
老姊先是阴险的说,「你多久没回家了?老妈说你再不回去就要拉你耳朵把你扔出去!」
「还有找天有空回本家给然看,他很想见你。」说的我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啧啧啧,老姐这麽说你也是动物园的猴子罗?哼哼!突然老姊狠狠看我一眼,「最好不要再给我惹事增加工作量了!现在没有多少人知道你和白陵家的关系,但还是小心一点。如果让我听到再传关於你血缘的事......你不会想知道我为甚麽被叫做恶魔巡司的。」
原来你也知道你很出名!不对!老姐你知道大家最爱叫你恶魔巡司?!
「没有甚麽我不知道的。连你家学长都要让我几分,你又算哪根葱呢?」褚冥玥不屑的睨我,「好了,我差不多该走,今天的话希望你能听进去......不过你真的长大了,连谈判也懂抢夺先机的技巧。漾漾,我们无法给你甚麽,但是你让我失望。」
我让你失望了。我知道我一直让你们失望。
在老姐走之後,我很没形象的把然给的食物放在一旁,将被子蒙过头,完全就是逃避交谈的标准动作。因为事实总是太伤人,我又无法妥善处理。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将自己的心情处理好,又不是有三头六臂或是夏碎学长被逼着要伤学长的心理素质,我没有金刚不坏之身,无法像少林足球一样有铁头功,也没办法像六罗一样有宽大的胸襟,更没有佛祖普渡众生不拿钱做白工的仁慈。
我仍旧是自私的。还是。一样。
「褚。我们只是希望你不要後悔而已。」
「褚,无论如何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又蠢又笨的单纯脑残学弟。代导快结束了,我只想跟你说,褚冥漾你没有这麽伟大,所有人问我你是不是......,在我看来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已经不在你也没有必要为此让自己变的伟大。顺着心意走吧,那样才能通往未来。」
......
「学长。我知道我甚麽都不是。但是学长,关於未来我只能说,在这里我没有未来。」
不知为何,我讲出了连我都下意识回避的真正心声。
就像我一直忽略没有预兆的眼睛痛还有那时听到的声音一样,就像我忽略学妹和他之间的问题一样,我其实已经发觉某件我不想承认的事。所以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还要直率,直率到看到辅长就直接说狮子头,而看到西瑞也会不小心弄他以报复之前的事,连遇到某些人都不太忌讳自己的话,以及为甚麽我一直无法把心态调适过来的真正原因,和我看喵喵等人真正无法像以往深交的原因。
小白说过我不笨,其实很敏感,很容易注意到普通人难以注意到的部分。
过去已死,未来断绝。
那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