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他们又训练了好一阵子，三人几乎是以非人般的速度在进步着，也因此很快便从原先的一无所知到了能和普通士兵比拟的程度。
碧翠丝对立体机动装置的天赋足以称作无人能媲美的天才，彷佛早已习惯三维空间的移动方式似的，长时间的训练和连续空中翻转也没有使她因此丧失方向感。
伊格尔的天份则大多显现在了格斗术上，动作不仅十分迅速又乾净俐落，连续使出的招式甚至一个比一个更加凌厉，简直让人完全无法招架。
可即使如此，他们两人各自还是拥有不小的缺点，连赤司也没能想出办法快速将其完美解决。
碧翠丝的体能可说是非常糟糕，即使不会因此经常感冒、生病，但作为士兵所该完成的基础训练底线却每每无法成功抵达。
不仅常常只完成其他人的一半训练量就已经累到无法动弹，若是让她想办法再多撑一会就很可能直接昏厥过去，每日的训练似乎也没有造成多大的改善。
反观伊格尔，虽然不像碧翠丝哪一方面特别弱，但一旦扣除格斗术却也没有特别拿手值得一提的项目，不过即使如此也已经比一般士兵要好得多了。
而赤司在训练当下虽然没有并显现出哪一方面特别弱或特别强，但总体的平均水平却远远高过於他们俩，更使其他人只能望尘莫及。
不必多加注意便能自主进步的三人自然使利威尔倍感轻松，也能或多或少地向兵团内的人暗示，只要在他的教导之下即使是新手也能进步地如此神速。
至於才刚开始教导第一匹学生，第一天老师的位子就被赤司篡走的事他事後想想也就释怀了，也不打算和赤司计较，反正无论如何吃亏的总不会是他。
毕竟往後不管对内对外，能公布出来的唯独不会有赤司征十郎这个名字，既然如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他做出这种小吵小闹、无伤大雅的事也没什麽。
「利威尔。」
「干嘛？」利威尔倚着窗框没好气地朝埃尔文应了声，只是视线依旧落在外头没有移回。
「你对他似乎很关注？」
埃尔文顺着利威尔的视线淡淡瞥了眼底下的赤司，只见他正笑笑地和那些举起拳头状似要攻击他的士兵说了些什麽，随後他们便一脸懊恼悻悻然地走开了。
无论是赤司所拥有的随机应变的能力、从容不迫的态度，抑或是其他零零总总的一切，无不使埃尔文感到敬佩，同时却也不得不再次对他提防起来。
「要不乾脆趁现在就把他纳入你的小组算了？」埃尔文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尽管赤司这名少年带给调查兵团的影响力似乎比他预想中的要大了些，但也不是超出了不能控制的范围，毕竟实质上调查兵团并不存在赤司征十郎这个人。
这点埃尔文从来就没有试图隐瞒，也曾对兵团内的人下过有关赤司的一切都必须严格保密的噤口令。
既然如此，想必赤司也能猜测到此时自身的状况，不管他心中究竟保持着什麽样目的，至少在这段期间他还没理由也没能造次。
「别开玩笑了，埃尔文你的脑子终於被巨人吃了吗？」利威尔冷冷嗤笑了声。「明明你打的如意算盘内，根本就不存在这些。」
相较於阴凉的办公室内，外头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地面，调查兵团内无不蔓延着一股沉重的气氛。
平常老是喜欢开开心心大吼大叫的一些活泼士兵，现在也都显得有些紧张、不知所措，只是一个人在烦恼地踱步。
赤司倒是完全不受影响似的，依旧悠哉地教导伊格尔和碧翠丝其他士兵应当做的训练。
反倒是伊格尔和碧翠丝相对显得有些紧张，训练的过程反覆出现不该有的小差错，然而却也因此对赤司悠闲的态度感到好奇。
──毕竟，再过不久，就是第一次墙外调查了。
「伊格尔，你会害怕吗？我们终於要前往外头的世界了。」趁着训练过後的空档，碧翠丝气喘吁吁地在草皮上坐下，问向身旁的人。
「不怕，我反而很开心，终於能出去杀光那些灭了我们村子的庞然大物。」伊格尔的黑色眸子散发出了期待的光芒，可见相当兴奋。
「也是。」碧翠丝笑笑地点了点头表示能体会伊格尔的心情。
毕竟他们当时可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家被摧毁，亲人一一送命在巨人的口中，而自身只能无能为力地逃跑……
那是一段他们两个都不愿再想起，却依然如此鲜明的惨痛回忆。
挥之不去。
「你们很期待出墙吗？」赤司朝他们走了过去，语气带着好奇。
「当然！」伊格尔接话，「话说回来，赤司你为什麽总是这麽悠闲呢？难道你对巨人一点怀恨之心也没有？」
听闻赤司露出了一抹让人猜不透的笑容。「嗯……简单来说，就是我已经释怀了吧？所以反而对出墙没有兴趣。」
对此伊格尔和碧翠丝都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这个人的想法，真的不管什麽时候他们都搞不清。
即使他们已经跟赤司相处很久了，但对於赤司的身分背景终究是一无所知，赤司不说，他们也没立场跟胆子询问。
第一次墙外调查对所有士兵来说，都是人生一个重要的转捩点。
有可能成功复仇，光荣返乡；有可能就这麽死了，再也无法回来，即使所有人都知道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却依旧愿意挺身走出城墙。
那是因为，站在这里的所有士兵，几乎都经历过一段惨痛的过去，或无法抹灭的梦想。
而他们面对亲人死亡、家庭破灭、友人的逝去，最终一处连能够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他们选择成为士兵和巨人战斗，选择用己身微不足道的性命换取复仇的机会。
没有人说出口，但大家心里都清楚。
只有杀了巨人、杀了毁掉他们家的仇人，甚至一直战斗至死为止，心里那块石头才得以放下。
所以像赤司这麽冷静的人，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似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能一直维持很淡漠的模样，完全没有什麽情绪起伏。
「你释怀了，那很好啊。」伊格尔淡淡地说着，「但是，我无法忘怀，永远没办法，我一定会复仇！」
「我也是。」碧翠丝附和。
金色和黑色的眸子里，双双燃起了复仇的决心。
那是如此的坚定、不可催。
赤司知道他永远无法体会伊格尔和碧翠丝那种，因为巨人丧失家人的痛楚，所以仅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