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傘面上的淚滴》 — 之四 陰霾掩空,不留些許霽色(6)

本来已经说好自从昨天晚上之後就不会再去眷恋了,但今早一滑开手机锁屏的我,却发现一整晚的心理建设都崩塌了。

手机萤幕上的一列未读讯息,来信者的名字立刻将我心上的创口不着边际的撕裂,然後不留一点余地甚至是碎片。都没有了。

来信者:颂怀欧巴。

这个称号时隔一年了,我还是不忍心将他从手机里剔除。尽管每每触及总是换来一点心伤,但我更害怕的是都我按下删除时,这整个、所有一切一切的回忆就从我心里删除了,而这样的代价太大。

天还蒙蒙亮就早起的小拐,这时才刚从洗手间旋开门走进卧房,兴许是感觉到我的不对劲,她静静的凑向前。「怎麽了?」

歪头她顺着我的目光,视线定格在那封信的寄件者名称上。「又是他!」我的手机顷刻间被她夺去,而她则是反常地仔细询问我的意见。「馥晴,你……想看内容吗?我可以直接帮你删除……」

别过头去,我不忍心再让小拐看见我泪珠欲坠的模样。「不了,我自己看吧。」不能够再这样纵容习惯逃避的自己了。

小拐长吐一口气,将手机交还给我。「呐,别再动心啊。」

低着头默默的点开了介面,而他的简讯长度令我颇为讶异。

馥晴:

好久不见了啊、我们。这一年,你过的还好吗?或许这样的开头会让你觉得反感,甚至是觉得我在敷衍,但其实没有。只是我口拙,不懂得怎麽去表达真切的关心。你是中文系的,就稍微对我多一点谅解吧。

这一年里,尽管Sunny始终如一的陪在我身边,但自从少了你,就感觉这个空间时常是空虚的。或许你会厌恶Sunny的行为,甚至是鄙视我的移心转意,但……和Sunny多相处不也是你当初的想法吗。

我曾经提醒过你了,Sunny比你想像得更有心机。知道为什麽我会这麽讲吗?因为、每次只要我和她单独相处时,她总是模模糊糊的诉说着爱意。

其实我都懂,只是没有打算给她应允。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天在日本的夜空下,我鲁莽的行为所带来的愧疚。

我不可能这麽快的就忘了那一吻,因此我也不会带着这份愧疚去爱上另一个人,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像是心里有数以千计的小虫啃咬,提醒着我心里的空洞还存在着一个未完成,还没交代的缺口。

我和Sunny同居了这麽久,连我自己都不可置信。或许对她有那麽一点情愫,但还是不至於。因为我的心里你也占了一块。

但是,她似乎已经认定了我们的关系,甚至还试探性的问了我一些结婚的事宜──你知道吗,我都含糊着带过了,都是因为你啊。

我还在乎着你,所以希望你还没完全的否定我。

对了,我有个亲弟弟你知道吗?一年前他高中刚毕业,虽然就读的是附近的大学,但却说想自己住学校宿舍、不想再依赖我和家里的人。结果一年後的现在才又抱怨宿舍环境太差,说要改租套房。这次他来到我的公寓这边借宿了几天,之後整理完他外租套房的事後才会离开。

这次变得有很多人迎接你回来呢。明天回来一趟吧,我等你,好吗?

张颂怀

这整段文字是小拐陪我一起读完的,只是我面无表情,而她则是时时的关切,更加上突地骂上几句,使得如此沉重的字里行间也被硬生生添进欢愉。在看到最後一段时,她也提出了个我也迫切想追问自己的问题。

「你……该不会要回去吧?」深知我容易被打动的个性,小拐这个问题只是搏得我一个确实的答案。

「是啊,我会的。」我看着手机萤幕微笑。「正解终於要公布了。」

「如果答案很明显、又很伤人?」

「那也只得认了。」这是我的个性,尽人事、听天命。「你就当我是去看看他的亲弟弟吧。他压根没向我提过呢。」

「这理由根本多余,看他说的如此平淡,那个亲弟不像是有什麽重大恶疾,而且又要读大学了,再怎麽也不就是人模人样的眼睛鼻子嘴巴嘛,有什麽必要去看他呢。」小拐毫无留情的吐槽我,而我只是还送了个白眼。

「那就……我是回去探望老朋友、老地方的啊。怎麽,人不能留有一点回忆啊,弥足珍贵的欸。」

「唉,」小拐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你要回去就走吧。只是得好好的沉着住啊,别因为他而放弃了自己。」

甜甜的给了她一个笑容。「好啦,我知道。」

拥上小拐我们都真心的因为彼此而骄傲。「谢谢你。」我再一次的这麽对她诚挚的说。

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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