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你就是婊子养的！”
他妈要分家，每天三大姑六大舅轮流来劝。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别说离就离，说什么要为孩子着想；李平冬这次太不是人，但是他知道错了，发誓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改天让他下跪道歉；夫妻这么多年，不容易，什么苦日子都熬过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事都过去了…他妈每天哭得跟疯子似的，半夜睡不着就摔东西，捶着胸跟李骕说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咽不下去。
终于矛盾还是爆发了。两家人门对门，即使故意避开，也抬头不见低头见。李骕妈妈杨美华和她那一大帮子亲戚在门口刚好撞见准备出去的林小湾妈妈。
“又出去勾引哪个男人！婊子！”其中一个女人不解气骂道。
“你说谁？”林小湾妈妈在门口顿了顿，气得浑身发抖。
“说你呢！婊子！勾引别人家老公的婊子！”
“嘴巴放干净点！”
“你自己先洗洗干净！今天就要扒光你！”
“看你还要不要脸！”
几个人围上林小湾妈妈又抓又打。林小湾和李骕从屋里赶出来，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幅混乱与不堪的场面。
林小湾妈妈被几个人扯着头发、抓破了脸，鼻孔在流血，身上的衣服也撕出了好几条缝。林小湾一看，冲进人群里，抱住他妈，弯腰把他妈护在身下。拳打脚踢都落在林小湾背上。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夹杂在打骂声中林小湾的声音。
林小湾妈妈按着鼻血，满脸狼狈，说了一句，“你们怎么不去问问她家老公是个什么东西！”
一直冷眼呆在一旁的杨美华听了，冲上来就要抓她的头发，“狼心狗肺的东西！狐狸精！我们有哪点对不住你了！你要往背后捅刀子！这么作践我们！勾引别人家的老公，一个不够，又来一个！当小三当上瘾了！天生当小三的命！”
林小湾和他妈被众人拉拉扯扯、又抓又打。这次是李骕上前一把抱住他两眼发红、歇斯底里的老妈，护住身后蜷缩着的林小湾，“妈，回去吧，别打了，我们回去。”
撕开伪装，就是这样一地鸡毛、丑陋不堪，什么都不剩下。
他们决定搬家了。搬离这个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家里面的东西一点点打包、清理。李骕妈妈没再说分家离婚，但也没原谅李平冬。
他爸仍然住在工作单位租的小旅馆里。自从那次打骂风波后，他妈住到了姥姥那边的大姑家。家里的亲戚偶尔过来帮忙收拾屋子。
李骕买了一排罐装啤酒，蹲坐在附近小区路边，将啤酒罐一字排开，一罐一罐拉开喝。他不想回去，家里没人做饭、也一片狼藉。
街上飞尘扑扑，风刮起地上的纸片和树叶，路上偶尔路过的行人还有车辆。当他喝完最后一罐啤酒时，天色早就暗了。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点来。他站起身，踢着脚边的空啤酒罐。雨越下越大，他淋着雨不紧不慢回居民楼。
浑身湿冷地上了楼，见到林小湾拿着加了盖的瓷碗站在门外。
“我敲门..没有人…我妈不在…我送饭过来…”
李骕当没看见他，径直往门口走。林小湾把瓷碗放到他手上，“你是不是都没吃饭…”
李骕没接，神色有些麻木，“拿回去吧，我不饿。”
林小湾抓着他，不放手，在后面哀求着说，“李骕…你跟阿姨说对不起…跟阿姨说对不起…”
李骕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小湾，你知道吗，我家没了…我家没了…”
“我们，”李骕顿了顿，“也不可能了。”
林小湾心针扎了一下，流着眼泪说，“你别不理我…我妈说…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那是我妈对不起人了？”
李骕突然很恼火，“我妈把你们当亲人一样，为什么要作出这样的事！谁逼迫你妈了！你妈不愿意，我爸还…”
他说不下去，只感觉恶心。明明只喝了啤酒，酒气却上来了。他听到自己说，“林小湾，你妈是在俱乐部当小姐吧？”每天晚上画着妆出去、早上回来，不是小姐是什么。
林小湾惊愕的抬起脑袋，“我妈不是…我妈…当服务员…”
“那种地方，进去的都是小姐。小姐就是妓女，妓女就是鸡！”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不是！我妈不是！”林小湾胀红了脸，身体都在发抖。
“李骕！我妈不是！你别瞎说！”这似乎是林小湾第一次这么大声斥责李骕。
“还有你！你跟你妈一样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