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
这是聿一向习惯起床的时间,本来冥漾在这个时候通常还在沉睡,却因为寄居在聿的体内也慢慢地习惯了聿的生活作息。
聿是个早晨生活作息很准的人,不管前一天是不是因为别的事情晚睡,第二天还是会照常的起床。
身为同一个身体里的室友,经过了一个月,冥漾不知不觉也习惯了对方的生理时钟,甚至还像今天一样比对方早起。
也许是因为不安的关系吧,即使起床也不觉得疲累,但是即使醒了也不能做什麽,而对方的身体操控权也不是冥漾想要的东西。
为什麽呢?因为冥漾总觉得这像在窥视某个人悲惨的记忆,在第一次不小心比对方早起拿到对方的身体控制时,伴随而来的就是对方那似乎是压抑许久的嗜虐慾,在回想时不经意发现的对方悲惨的回忆,被长期锁在厕所里,甜腻到让人作呕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之後失去了一切、没有了自己亲爱的家人。
记得这些的不是冥漾,而是这具身体,这让被他的回想所吓醒的聿对他保持警戒了好几天,直到最近才又渐渐放松下来。
还好他拼命地向对方道了歉,冥漾想,那样夸张到像是某种荒谬的猎奇侦探动画的记忆,就好比他原来衰到底的人生,不说出来就没有半个人知道,说出来了说不定还会被嘲笑,除非眼见为凭,虽然看到了可能还是会有幸灾乐祸的表现。
就像聿他那不是亲生的哥哥阿因,拥有偶尔看的见已经逝去的生命的能力的他,若不是父亲和叔叔都是警察、若是没有朋友,说不定也会被他人当成放羊的孩子。
冥样也是,若不是这个身体,不会让他有种想施虐的可怕感觉;那种感觉像看牙医将器具探进蛀牙当中一样,又麻又酸,想让你喊着停止却又被折磨的不得不想发泄,涌上来的施暴慾,也让冥漾终於了解对方那可以毫不在意地拿着美工刀往自己身上割的可怕样子是从何而来。
从之前所探究到的记忆来看,冥漾知道这是聿身上残留的毒品的副作用,无法克制残虐的、不断迸出的慾望,若是冥样一个不慎就会听从身体告诉自己的话,像今天稍早一样。
只有在这个时候,聿也才会打破几乎不怎麽说话的状态,出声制止对方,将对方拉离不让他去控制身体,尽管一向淡漠的脸还是没有什麽表情,然而冥漾却搞懂了这是对方尽力释出的善意。
想想,就连平常当个室友住在同个房里都会受不了彼此身上的某种个性或是习惯,更何况是两个灵魂挤在一个身体里?
除了忍耐着那暴虐的慾望,对方居然还有力气去忍耐自己一开始成天想问东问西的询问,这让感到冥漾佩服不已。
虽然真的太烦了就会拿东西往自己身上戳,看不出表情的脸一副你死我也去死的无所谓感,毕竟是对方被强迫接受自己,冥漾对於这种侵入自己地盘的感觉也很能体谅,但是他真的没有从聿身上感觉到任何的不耐烦跟厌恶。
他只是在一开始希望他消失,不理会只是不希望会产生任何的感情,就像毫不犹豫地向自己施暴只是希望消除自己满涨的暴躁情绪,即使身体在痛、知道哪里在流血,只要别去伤害别人便不会有问题。
没有感情就不会有罪恶感,没有出事就不打算告诉他人。
感觉上有点绝望,但冥漾真的挺感激对方没告诉其他人甚至还努力地接纳自己的。
要是他跟领养他的家庭说了,他们大概会相信并带着聿去寺庙做些什麽驱除的动作吧。
到时候就不是只是卡在一个别人的身体里跟他当室友那麽简单了。
在什麽都无法做的情况下,他就只能暂且跟聿挤一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