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窍《十三》间歇性大雨特报
到了下午，雨势稍歇。我趁着第三节下课时间比较长，冲到了校门口的围墙，趴在栅烂上，跟对面店舖里的姐姐买了两杯「珍珠奶茶」，她把饮料装好袋子，送到围墙边给我。我拿了饮料，就直奔卷毛教官的办公室。
『教官！！珍珠奶茶！！请你的！！』我递上了大杯温的珍珠奶茶给他，旁边的教官小黑就酸溜溜地说，『就他有，我没有喔？？』於是我又送上了另一杯给他。『谁说没有，这不就是了吗？？』『那你自己没有喝？？』『我啊？？我要减肥！！没关系！！』
卷毛教官问：『怎麽这麽好？？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有什麽阴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边说，一边吸了一大口他最爱的大杯珍奶。
我陪笑着说：『唉哟！！你上个礼拜放了我一马，我现在只是报答你，刚好而已啦！！』
卷毛教官说：『算你还是有一点良心，没枉费我特别疼你…』我只是嘻嘻地傻笑。其实他已经放过我不只一次了。别说一杯，十杯我都觉得是应该的。
我装着不经意地问：『上星期六早上是怎麽回事啊？？为什麽这麽临时要进行消毒啊？？』
卷毛说：『我也不知道，上周六我出差研习去了。小黑，上周六发生了什麽事？？』说完又吸了一大口。偌大一杯珍珠奶茶，三两下就清洁溜溜，还把吸管吸得嗄嗄作响。
小黑也吸了一口，然後说：『我就星期六早上，突然发现你们常常爬墙的那一片墙下附近。就在角落的地方，发现了大概有几十具老鼠的屍体。学校担心会有什麽鼠疫还是传染病的，要求卫生局立即派人来消毒。这一件事情，如果闹大了，你要让你们的「乩童」校长退休不了吗？？』
我说：『喔…这样子啊。那卫生局的人有说，老鼠是怎麽死的吗？？』
小黑说：『奇怪了，你干嘛这麽好奇啊？？关你什麽事？？小孩子不去念书，管什麽死老鼠？？』
我说：『老师说，科学就是要有追根究柢的精神。我是第三类组的学生，生物科是我的本行。关心一下动物的生态，应该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吧？？』
卷毛笑着拍了我一下肩膀：『我靠！什麽时候这麽会讲话了？？』小黑也跟着笑了。
小黑说：『倒是不知道确实的死因。那边靠近小吃店，有老鼠是不意外。只是死了这麽多，若不是被毒死的，就是传染病死的。只是一次同时死了几十只，看了真的很恶心。若是真的是传染病，真的很危险。卫生局的人已经把样本送去化验了。希望不是传染病才好。』
我思考了一下，这一点真的很可疑。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接下去查了，只好告别了教官，一头雾水地回去了。
********************************************************************************
晚上是补英文课的时候。我在「刘镇英文家教班」补的英文，也同时在那个地方打工。主要的工作是帮忙擦黑板，打打板擦，帮老师倒茶水和课堂前如果导师都忙的话，帮忙点名和发放讲义。这样子可以免掉一半的学费，替老爸老妈省一点开支。我跟梁姐很熟，所以，经常坐在柜台点名。只是有的时候上课了，还没有进去，还是会被念几句。刘老师很会说笑话，也很会唬烂。他教得很好，尤其是文法与句型的观念。我之所以高一上下学期的英文会被当掉，绝对跟刘老师没有关系，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
差不多快要开始上课了，我正专心地数着哪些同学还没有到，要准备一个个打电话去问一下，他们会不会来上课。除了帮家长关心学生的出席状况，也可以知道有哪一些座位可以释出给今天补课移课的同学。
突然之间，我的面前「咚！！」的一声，一瓶阿萨姆奶茶和一瓶茉莉蜜茶被放在我面前。我因为正低着头，只看到是绿衣黑裙的女生。抬头一看，赫然发现雅卿笑盈盈地看着我说：『挑一瓶吧！！我不确定你会喝哪一种？？』我心里很是惊喜，大概是掩饰不住却不知道怎麽表达，只好一直呵呵呵地傻笑。
我考虑了一下子，拿了茉莉蜜茶。她就拿起了阿萨姆奶茶喝了起来。然後说，『我可以坐哪里？？』这学期点名了几个月，我并没有发现她的名字。她直接说：『不用翻了，我不是这一班的，是另一班的。』果然在另一班的名册里面找到她的名字。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这班都没有认识的…』她嘟着嘴说。
我装着非常沉重的口吻，摇摇头地说：『啧…这个时候，昌哥，只好牺牲你了…』(其实是他今天去喝喜酒，不会来。)她被我的表情逗得大笑，很阳光的一位女孩子。
梁姐在一边看了，推推我的肩膀说：『喂！小朋友！上课了！！你快带人家进去！！不要每次都最後一个！！』
虽然不是第一次坐在认识的女生旁边。但是对我来说，雅卿不同。上周末才去过她家，今天又见面，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喜滋滋的感觉。我正慢条斯理地把打开讲议，她已经就座，之後就迅速把所有的文具教材摆开之後，感觉上就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严肃，冷静，像一颗钻石一样坚硬冰冷。只有在老师讲笑话和开玩笑的时候，才感觉到又回复几分钟那种阳光般的气质。
上课了半个小时了，她虽然坐在我旁边，但是没有交谈，也没有什麽互动。我偶尔偷偷地瞄她一下，认真的她，就像大理石的雕象一样的坚毅表情，让我心里产生一种我跟她是不同世界的人的感觉。她的成绩一定很好，而且，我的资质又不如人，如果再不用功念书，真的会如老爸说的，被人家一脚踢得远远的。
这时候，刘老师又在讲他在匹兹堡留学时候的故事了。我又偷瞄了她一下，她的表情松懈了一点。於是我低头整理刚刚没抄好落了段落的笔记，一边偷偷看她抄的东西，她的字就像她的人一样，高高瘦瘦的，很漂亮又整齐。她发现了我在看她的笔记，大方地把整本笔记本推到我这边来让我抄。这时，她的眼睛终於看着我，我不小心跟她两眼交会，马上低下头认真地抄笔记。我猜，我现在的脸色一定红得像是苹果。
她突然把手伸了过来，在她自己的笔记本上，写着几个字，「耶诞夜晚上有空吗？？」我不敢直接写在她的本子上。於是撕了一页空百笔记纸，写了。「应该没事吧…怎麽啦？」
「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去哪里玩？？」「随便啊…逛逛夜市，第一广场，哪里都好…」我傻傻地回了几句後，愣了一下，心里面想：『她是在约我过耶诞节吗？？』
我的心里面马上浮现出了耶诞夜的晚上，我们两个人，手牵手，一起走在街上的画面…接着就出现了我老爸狰狞的面孔，手上拿着扫把，嘴里念着「你敢交女朋友就试试看」的画面…
不对不对！人家多半只是因为朋友失约了，那天正好空出来了，想要找个人陪，就这样子而已…
「道家的人也过耶诞节吗？？」我继续写着。她看到了後，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她马上回了「好吧，那陪我过行宪纪念日行吗？？」「喔…」我沉思了一会儿…「那…鼠妖要怎麽破！？」
她看了以後，手上的铅笔，突然应声「帕」一声的断裂…然後转头过来看着我，眼神突然间暴露精光，冰冷而无情。那个表情，摆明了就是问我，发生了什麽事？？我真的着着实实地被吓到了…「别忘了，我爹爹说过的，别去碰你不该碰的东西…要不然~~」断笔在纸上写了这几个字，力透纸背。她可爱的外表下，我都几乎忘了她身赋高深武功，而且可能可以瞬间废掉我…
盯着我，几个深呼吸後，她恢复了冷静，回过头去，但是不再跟我打笔仗。只是一直抄笔记，又恢复了原来冰冷雕像的模样。不用猜，我应该是得罪她了。好处是不用烦恼会对不起老爸，坏处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办？？两个人坐得这麽近，却好像隔得好远好远…
我取了一张面纸，在纸上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狗，一脸很委屈的样子，低着头，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SORRY!!」。把它折得漂漂亮亮的，再把它推推推的，推到了她的面前。她打开了看看後，又是噗嗤的笑了一下。然後，在那上面画了一团卷卷的大便後，再丢了回来。我知道，她已经气消了。但是她的表情依然严肃，像一尊白玉雕的雕像直到下课。
由於下了课之後，我还要整理教室，还来不及说再见，她便直接下楼去了。我猜应该是她爸妈来接她吧，等我一切整理完了之後，走下楼，看到她还在等人，一直往路上张望。
一楼的骑楼前，正在挖马路，挖出了大概有一公尺宽，整条马路这麽长的沟渠，积满了水。本来在上面盖了一片木板当便桥，但是板子摆在骑楼的左边，而她是站在骑楼的右边。我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於是就从右边，直接助跑两步，飞身跳了过去。
因为天气昏暗，又刚下过雨，地上湿黑一片。我人在半空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预计的落脚处，有一颗鹅卵石，若是踩了上去，我的脚肯定扭伤了。说时迟那时快，当机立断地在空中变换了身形，扭腰硬是把落脚处，从原来的右脚，翻身改为了左边落地。结果，左边的落脚处，是一颗更大的石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一脚踩了上去…
「喀拉！」一声，我的脚踝只觉一痛，然後一软，严重地扭伤了…
雅卿应该是听到声音了，回过头来看我。这时候的我，也看着她，吃力地站着，直挺挺地，面无表情地，一动也不动，其实是，想动也动不了。脸上水珠湿的，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汗了…
她本来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台红色的BMW325i缓缓的停下来，车上的人有一点眼熟，赫然是翻江虎！！雅卿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後，上了他的车。摇下车窗，笑着跟我挥挥手说掰掰。虎哥应该也看到我，认出我了。眼直直地盯着我，我也盯着他，直到他的红色BMW开离了我的视线…
我的手，我的脚，我的心，已经分不清楚哪一个比较痛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