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这一觉睡得有够久,等他睡饱睡足醒来天都已经黑了,我跟胖子妹妹则坐在餐桌上分食着他上午的成果。
「醒了。」第一个发现丹尼尔从昏睡中醒来的是胖子妹妹,杰克汪汪很忙没空,背对着丹尼尔的我是最後一个回头看着他卷成一包的毯子里坐起。
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丹尼尔看着我就发笑,明明是卷在被子里面到底要怎麽样才可以把头发睡得跟鸟窝一样?
看着丹尼尔打了个呵欠又抓了抓头後,一脸惺忪的左右张望,一副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又为何会在这里的感觉,接着又打了个大呵欠,没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半晌後,突的转头面对餐桌这边。
「醒了?」从椅子上站起,做到沙发旁看着还满脸想睡的丹尼尔,「你可睡得真久,身体不会酸痛吗?」
「还好……」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丹尼尔,连回话的声音都低低笨笨的感觉。
「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实在受不了那颗拍张照放到公司公告栏就足以彻底破坏掉丹尼尔完美形象的脑袋,我还是伸手拨拨他的脑袋让这个头看起来顺眼一点。
眯眼低头,丹尼尔像大型犬一样的乖乖任我拨弄他的鸟窝头,「话说回来,你昨晚到底洗澡没?」我突然想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家伙穿得好像是跟昨天是同套衣服。
像是稍稍清醒些了,丹尼尔伸了长腿、双手夹着毯子肩膀跟背部用力拱起到极限後放松。「啊,睡得真好。」
「没有腰酸背痛吗?」那麽一大个人占个张不算大的沙发,腰不痛吗?
「习惯了。」动动脖子,显然是完全清醒的男人让我收手退步,吐吐舌,丹尼尔的头发松软到让人羡慕,玩着玩着差点收不了手,比杰克汪汪的毛还好摸。「在学生时期就常常不睡在床上了,刚出社会睡沙发的次数也不算少,可以让我一觉从下午睡到晚上那表示真的很好睡。」
「根本就是累坏了吧?」我叹气,「别回去以後感冒说我害的喔。」我丑话说在前。
「不是你是谁?」丹尼尔挑眉。
好吧,是我。我泄气,因为感冒生病躺一天的确实是我。
「要吃点东西吗?不过是你上午煮的汤再加工而已。」从沙发上站起,低头对丹尼尔说,从上而下看男人的脑袋,乱七八糟的头发间还可以看出丹尼尔是逆发旋的。
听说逆发旋的人思考比较负面,真的吗?
「我想借个浴室洗个澡。」从沙发上撑起站起,丹尼尔摆动拉伸双手,动动肩膀及脖子,看起来明显说到全身僵硬。
那个大个儿果然睡沙发真的太勉强。
我回头看了眼胖子妹妹,对方给我比了一个OK,当然OK了,胖子妹妹早被收买了,哪天开门让大个儿搬进来我都不觉得奇怪。
叹气,「但你有换洗的衣服吗?要不要出去帮你买?」双手叉腰,仰头看着丹尼尔,怎麽觉得他比之前又高了?只不过是平底鞋换成居家拖鞋有没有差那麽多?
「不要紧,出差的替换衣物都在箱子里。」视线落在沙发边的黑色行李箱上,「还好我没有理性的先回家後隔天再跟你连络而是直接来找你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丹尼尔,你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看起来好像好多了。」很突兀的,丹尼尔突然伸手搭上我的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也可活蹦乱跳的,真的太好了,我昨晚真的是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胖子妹妹没有及时回来的话,我应该会把你送急诊。」
「你太夸张了。」我退一步,往浴室方向走去。「我帮你拿个浴巾。」天晓得他要不要,我需要找个藉口离开丹尼尔的视线,被丹尼尔直直看着总是让我不太自在。
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但每次与丹尼尔对上视线,就会觉得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每次与他碰面都觉得他好像有很多的情绪想要吐露,我不知道怎麽接也不知道怎麽回,只能尽可能地闪避开这些敏感的话题。
将浴巾放到浴室里,离开时与手挂着替换衣物的丹尼尔错身而过,在丹尼尔走进浴室关上门後我回头对着门板叹气,回到客厅後就看胖子妹妹笑得贼兮兮的,差一点我就可以看到她屁股後的恶魔尾巴在摇晃了。
拍了下胖子妹妹的後脑,我说:「你笑得真贼。」
「唉唷,因为感觉不错嘛!」抱着脑袋,胖子妹妹嘿嘿笑道:「他真的很在乎你耶,昨晚我回来就看他在你房间里坐立不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你,差点我就以为他要犯下什麽滔天大罪了。」
那笨蛋。
「结果丹尼尔他发现我回来了,一下要我帮你确认体温,一下又要我帮你擦汗,还要我找些替换的衣服被单什麽的……我刚回来累得要死耶。」
「你可以再没良心一点。」说是这样说,但胖子妹妹也只是念念而已,但我知道我并挂在家里动弹不得,她比谁都焦急。
跟胖子妹妹一搭一唱的闲聊,没有多久男人就顶着一头湿漉漉地走出来到餐厅做到我旁边的空位。
「啊,哥哥用了姐姐的沐浴乳。」丹尼尔刚坐下,胖子妹妹就吃吃笑道。
「当然了,不然留下来借浴室有什麽意义?」
「你再鬼扯,把头发擦乾了然後喝汤吧!」边说,将已准备好的热腾腾的汤面推到丹尼尔面前。
「安琪你做的?」将浴巾放到腿上,丹尼尔端起婉真的先喝口汤。「好喝。」
「这是你自己上午做的,阿呆。」单手拖着下巴,无奈的听丹尼尔瞎扯。
「但我可没有加那麽多东西到汤里……好吃。」将丸子塞进嘴哩,话讲得口齿不清,我是笑但没打算辩驳,就坐一边抱着热茶看着丹尼尔大口吃面。
「那你们慢慢聊,我要去睡了。」胖子妹妹突然起身说:「昨晚我也睡得不太好,想早点睡,晚安。」像是知道我会问为什麽,胖子妹妹把因为所以跟结尾通通都给一次交代,说完对丹尼尔比了一个赞後哼着怪怪的小调往房间走。
「真怀疑你们到底是做了什麽交易,我被用多少钱卖掉了?」瘫在椅子上,我懒洋洋的叹道。也不知到底是病毒东山再起还是整日躺在床上结果导致全身骨头瘫软,一直无法提起精神。
「如果可以那麽容易买到我倒也轻松了。」拿起水杯喝水,丹尼尔笑道
这是一颗超高抛物线高飞球,搞不定落点又害怕它不小心成了一支史上滞空最久的超级全垒打,丹尼尔总是抛出这样的球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我的沉默好像让空气也跟着沉默了起来,没看丹尼尔也知道他正忙着用餐,吃完面後喝口水,两个人好像又没有话可以聊了。
真的有够奇怪,同样的女性在一起时总是会很容易找到聊天的话题并每每都聊到彼此忘我的程度,但在合适彼此面对面的情况下大肆讨论各种你我他时反而又说不出口了。
我想问丹尼尔的真正心意,也想问他到底有什麽打算,这很重要,还想问他为何要回头,更想问他何时要回家,孤男寡女的,要是有一个万一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解释。虽然胖子妹妹也在……两女一男共处一室不是更难解释了吗!
「还是你开个价?」有点突兀,丹尼尔突然转头,单手支着侧边下颚冲着我说。「三千万?五千万?」
我挑高眉毛後又笑了笑,下一秒立即变脸成夜叉婆,张手啪的一掌重重打在丹尼尔的脑门上,这毫无预兆近乎反射性的攻击压根防不甚防的让丹尼尔直接受到重击,趴在桌上双手抱着脑袋成阵亡姿态。
「买你个头,洗碗吧!」话说,我会不会下手太重?
站起後在原处犹疑了一下,努力忍住拼命想要伸出去确认对方伤势的手,心脏是不安的扑通扑通跳,但我还是咬牙决定不理。
对他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对他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对他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我在心里默念三次试图把愧疚感从心里赶走,但就是不能成功,坐在沙发上有如坐在针毡上一样,让人无法安心。
回头,丹尼尔还趴在桌子上,我看了在心里大喊,不会吧?
有点犹豫,手指在自己的唇上压了压,顿了下後放下手站起,像仍然趴在桌面上的男人的方向缓慢靠近。
「丹尼尔……?」轻手轻脚的站到丹尼尔的身边,弯身看看一动也不动的庞大身躯,「那个……我下手好像太重了……对不起……」话落,男人有了反应,原来面朝下的脑子别到了一边去。
「很痛。」丹尼尔的声音闷闷的。
「对不起啦……」惨了,玩笑开大了。
「我觉得我的脸跟脑子好像变形了。」
鬼扯!我嘴角抽搐,「你太夸张了。」我实在没有办法跟着丹尼尔恶搞,我也第一次发现原来丹尼尔也很会演。
「我受伤了。」继续趴在桌上将头别向另一边我看不到脸的方向,丹尼尔的声音听起来闷闷憋憋的。
真的是我下手太重了吗?
其实当指尖扫过什我确实是有感觉到自己好像扫到丹尼尔的脸,但……呃,我说不出应该没有怎麽样,因为心理的不安就证明了我可能真的让丹尼尔的脸受伤了。
A害。
「看看好吗?」我又向丹尼尔靠近一点,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拍,等了有点时间,我在想要收回手走开什,丹尼尔才缓慢的转过头来抬眼直直看着我。
「你真很得下心打我呢。」扁着嘴,丹尼尔抱怨。
「谁让你耍嘴皮子。」视线在丹尼尔的头上左看右瞄,又靠近在丹尼尔的额前确认,很好,没有伤痕。「还痛吗?」我问。
「身上的痛都比不上心痛。」
「你还要再玩吗?」我眯眼,对於丹尼尔的幽默不太欣赏。
「我不是玩,我认真的,」丹尼尔坐直起身体,正色地与我对视:「如果开价都不能得到你,那怎麽样你才愿意为我心动?」
「我怎麽知道!」退了步,我满面惊慌。「如果心动这种感觉靠金钱靠条件就可以拥有,那这年头何必那麽多旷男怨女?」
「那你至少给我一个答案。」
「什麽?」我茫然,丹尼尔想要什麽答案?
「你对我完全没有一点感觉吗?不论过去或现在。」拉起我的手,丹尼尔仰首看着我说:「我不觉得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你回到我身边,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安琪,但我就是没办法轻易的忘掉你。」
「这种事我哪知道!」皱眉,我倒退,但手很快被人抓住。
「谈谈?」
「没什麽好谈的。」扳不动紧抓着我手腕的大手,只得放弃挣扎。「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再提,一点意义也没有,未来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过跟现在一样的生活?」
「这并没有什麽不好。」
「我没有说不好……」握着我手腕的手没有放,丹尼尔站起来由高而下的俯视我。「我只是想让你清楚的知道我在追求你的事实。」
「我知道了也无从改变我的心思。」我说了,但犹豫了。真是这样吗?
其实我一直很犹豫,我尽可能的思考努力捕捉自己的感情,我喜欢这样看着丹尼尔,我不讨厌他有什咄咄逼人的口吻,我也不太讨厌他时不时的大男人,但我不知道走回头路到底是不是对的选择,毕竟我们有过一小段失败的过去,而且我对丹尼尔真的很陌生。
「你为何如此肯定?」丹尼尔的表情摆明了不信。
「直觉。」
「那你可以感觉的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吗?」
「嗯?」我抬眼看像端璟宸,不过眼睛好像晃了两圈,回神时我的上唇下唇都被别人的唇给包围了。
然後,丹尼尔理所当然地又吃我一记了。
我被丹尼尔给亲吻了,毫无预兆的、突然的、蜻蜓点水似的,让人不爽的,所以我反射性地动手了,本来应该是拳头的,但临时收手改成爪子。
虽然错愕但丹尼尔也只是呵呵笑,无奈摇头说没关系,可以慢慢来。
其实我不是不爽,而是吓到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只是是在丹尼尔离开後,我回到房间里很突然再回想起事发经过时,心跳突的狂跳。
早就过了青涩的年纪了,但因为一直处於单身状态早就忘了人跟人的接触与触碰到底是什麽样的感觉,类似轻吻这种亲密行为更是与我无缘,再次体验,感觉不如预想的糟但也没有很好。
一直停留唇上的感觉及温度,让我一直很烦躁,但进到办公室里就一定公私分开是我对自己设定的最低标准。
不让公事影响到我的个人生活,不让个人生活及情绪影响到公事。以前不觉得这有什麽,但最近却觉得好难办到。
因为生病而休息一整天,桌面的文件也跟着整天堆积,唯一庆幸的是工作进度因为有泱泱的帮忙而不见耽搁,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未处理的文件做好後续的处理。
总觉得很对不起泱泱,最近我的状况好像特别多……一下多出业务外的工作,一下又因为身体不适请假,情绪又总是不稳定及注意力也不集中,三不五时恍神。
摇摇头,好不容易聚起的焦距又一秒涣散,唉,把视线移开,从座位上站起身伸手脚动动腰,看了下时间,正好差一分到中午休息时间,乾脆把桌上的文件简单的整理过後离开座位到洗手间。
「啊,等等喔,安琪,电话!」
刚从洗手间走出来,脑子思考着中午不知道该吃什麽好时,泱泱对着我招手指指话筒。
谁?内线?脑子上挂着问号不急不慢走回座位接手话筒。
「喂?」
「安琪,」是何秘……呃,何凛。「麻烦你到大门口来,东西带着。」
咦?「现在?」都午休了说……什麽事啊?「东西?」
「到AA公司开会。」
「喔喔……好。」我哭,唉。「泱泱,我下午跟何秘书外出,有什麽事就打手机给我,如果开会中没接手机就留简讯吧。」打开抽屉将包包拎在手上,又从桌面上拿了笔及随身的记事本丢进包里。
「中餐呢?」
「天晓得,当减肥吧!」我叹气,挥挥手,赶着往一楼跑去。
刚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何凛的白色轿车停在大门口,他人就站在大门旁等待。
唉,何秘书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可惜我怎麽看他怎麽不来电,但用来保养眼睛绝对是上选。
不过丹尼尔也不差就是,两个真是天造地设的……呃,不对,用错词了。
就是这样,我想我老是无法把男性与自己想在一起所以才总是独身吧。
但若问我想要的是什麽样两人的交往情景,那真是想破头我想不出来,像小说一样脆弱又小鸟依人?在外是贵妇床上是荡妇?还是有绝对控制权的女霸主?不不不,哪个我都无法想像。
「先去吃午餐再去AA开会。」一看到我,何秘书就开口,并走在前面率先到车子旁。
「喔、喔……」将包包挂肩膀上,跟着何秘书的脚步走到车子旁,何秘书拉开副驾座的意示我坐进去,我也没啥犹豫的就坐上车。
但不知道为何,总有上贼车的感觉,是因为丹尼尔给的错误印象吗?毕竟我对丹尼尔会有好印象的开始就是因为他开车的样子。
从搭过丹尼尔的车开始,我就会特别注意男性开车的样子,握住方向盘的男性是很照顾眼睛的,但如果不是安全驾驶的话那根本就只是破坏印象值而已。
但何秘书显然跟丹尼尔有拚。
当然了,担任老板的秘书,除了基本事务以外有时也得替老板跑跑腿或开车载着老板出席各式会议、宴席,如果不是个稳重的人,老板不会信任何秘书到几乎所有大小事都交由何秘书来处里。
同样是秘书室的艾瑞克就跟何秘书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虽然一样对於事务的处理很有一手,但玩性太重了,与其说是秘书,比较像是玩伴,因为善於公关,所以老板如果有出席一些轻松的场合或要去打打小白球走走球赛,那找的就会是艾瑞克。
坐在何秘书的旁边,气氛有点沉闷,想开口问午餐要去吃什麽又觉得太蠢,如果闲聊就太过轻浮,询问AA公司的会议又太假掰,更别提我压根不知道今天为什麽突然要去AA公司开会……
而且等等要跟何秘书面对面吃饭,老天,这饭要怎麽吃?
「吃义式料理可以吗?」沉默中,何秘书突然开口。
「可以,没有问题。」
「那就去我常去的店面吧。」
「好。」当然好,不要我出点子什麽都好。
「跟我在一起会紧张吗?」
「嗯、呃,不是……」惨,下意识点头了,我忙看向何秘书,以为他会有不悦的表情,但显然是我想多了。
何秘书轻声笑了,低低的声音在车厢里绕,笑得我都尴尬了。
「老实是好事,我也知道公司里的人多半怕我,但公事毕竟是公事,有点差错都可能让公司早成严重亏损,不严肃不行,但我不希望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到有压力。」
所以才要我叫他名字?但两者好像没什麽关系。
「那……晚点要去AA是开什麽会?」
「单纯的送东西而已。」边说,手指指後座,「老板有时真令人觉得任性又麻烦呐。」何秘书难得调皮地笑道:「我的这点心声,你可别说出去啊。」
「是不会。」我眨眨眼,「但我一直认为你对老板的指令是毕恭毕敬使命必达的。」
「只能尽量而已,我也是普通人,怎麽可能什麽都会。」左右张望,转动方向盘将车子转进路边的停车格内。
何凛推荐的店是藏在小巷里的义式餐馆,一进门就被老板热情招呼,连点餐都没必要,指大概问了何凛些什麽就回厨房忙去,何凛带我做到角落的空位,深蓝色的西装外套早已经脱下挂在椅背上,领结也松开,扣子也开了两个,我双眼盯着眼前的稀有景象,恨不得能拍下来传给资讯部的玲子一同分享。
可能是因为中午的关系,我们的餐点上得很快,义大利肉酱面、披萨、炖饭及一份凯萨沙拉。
好丰盛……而且好像丰盛过头了。
我瞪着一桌子的餐点,看着何凛卷起袖子熟练的将肉酱面跟炖饭分成两份後将我那份递到我面前。
「食物是拿来吃的不是拿来看的,吃吧。」说着,卷起一叉子的面放进嘴里,豪迈的吃项与外表完全不搭。
看何凛吃得正香,我也感觉到胃的抗议,拿起叉子捞起一些黑乎乎的炖饭放进嘴里。「好好吃!」
「好吃就好。」抬起头,何凛露出平时绝对没有机会看到的笑脸,像个大孩子一样,好看的笑脸让人一瞬间忘记这男人刚满四十。
如果何凛平时也表现得这样亲切部要老绷着张脸、也不要正经八百的穿着深色笔挺的西装,我想他的女粉丝肯定会直线上升,我也不会在一开始时就误以为这男人年近五十。
不过曾在跟玲子先聊讨论的时候,玲子有说过我太夸张了,何秘书怎麽看都不会有五十,我怎麽会把人家看成五十呢?
现在认真想想,我也真的太夸张了。
这顿中饭并不如预期的紧绷,反而因为何凛露出想都没想过的笑脸而变得异常轻松,只是这顿饭吃的有点久,不过因为是何秘书带的,所以我也没多想或多在意。
慢吞吞的吃饱後店长又送上咖啡跟圣代作为点心,何凛似乎是不爱吃甜,所以他的点心被换成看起来很贵的起士蛋糕。
何凛跟店长真的很熟的样子喔~~不然也不会提供菜单根本没有的餐点给我们,结帐时的金额更是让我傻眼,如果说是优惠不如说是半相送了。
这时我真的觉得长得出色的人真的总是让人大开眼界,丹尼尔是这样,何凛也是这样。
结束中餐都已经下午两点半,到达AA公司大概是三点,在双脚踏进AA公司前何凛已经回复成何秘书的标准模式,深沉、稳重、古板。
站在何凛身後看着他的进退应对,我忍不住再次暗自叹息,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完美过了头,我想丹尼尔看了大概都要自叹不如了。
不过丹尼尔的表情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我站在何凛身後听着看着何凛跟AA的小老板对话,没啥重点,就只是话家常而已,小老板好像很喜欢何凛,一下问他在公司任职多久,又聊到何凛的兴趣,平时在做些什麽,毕业学校刚好与小老板相同,而且小老板居然是何凛隔两届的学弟……这个世界真的是好小,聊得我差点以为小老板是想挖角何凛,但却从头到尾只字片语没有提过有没跳巢意愿之类的用词,难道这算是最高境界的挖角技术?
又看看何凛,他从头到尾都从容不迫的,或许是我想太多了,也许人家AA公司小老板单纯的想认识何凛,但这样会不小心燃烧起我的内在灵魂,冲动地想跟玲子分享眼前的画面。
如果可以拍下来就好了……
努力维持坐姿及微笑,在我以为自己即将石化时,手机画面突兀的闪烁,说了声抱歉後拿起手机起身离开办公室,一走出办公室大门叹了口气後急忙翻过手机确认来电号码。
不认识的号码让我犹豫了一下,但怕是公事上的通知就急忙接通,结果只是电话推销,让我没好气地把手机切线後放进上衣口袋里。
靠在墙边歇口气,正在考虑要直接进去还是去趟洗手间再回来,办公室的门就开了,一看办公室的门开,我马上站直起身体。
「嗨。」窜出来的是丹尼尔。「在外面偷懒吗?」
「又不是你。」我哼了哼,想绕过丹尼尔回办公室。
「别回去了,里面无聊死了。」挡住我的路,拉过我要去碰门把的手,转圈绕道离开现场。
「你别闹了,我没跟何凛打招呼,等等有事找人怎麽办?」
「不会有事的,老大跟你家秘书聊的正愉快,反正也没啥重要的事情,凑什麽热闹。」
「……要我被念了一定说是你的错!」放弃挣扎,随丹尼尔拉着走。
没啥好逛又不能跑太远,丹尼尔直接拉着我到AA公司里附设的咖啡室里坐着喝咖啡打发时间。咖啡室耶!这家公司员工福利也太好了吧!真不知道爆掉多少肝在这里了。
那丹尼尔呢?不是爆肝一族?想着,视线不自觉得往丹尼尔身上投。
「怎麽了?」我的视线很直接,没注意到根本不可能。
「话说回来,我好像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麽职位的。」
「哈?你也对我太不注意了,之前有交换过名片不是吗?」边说,边拿起收在胸前口袋的识别证递到我面前。
接手丹尼尔的识别证,看了眼上头就算拍标准大头贴却还是帅气得气死人的照片在心里哼了哼,又转眼看部门及位阶的部份,上面只用标准印刷体秀了大大的董事长特助。
董事长特助耶。
「特助先生,你在这里真的可以吗?」把识别证还给丹尼尔,我觉得头都痛起来了。「搞不好你家老大就是嫌你太懒,现在正在向我家秘书招手打算把你换掉喔。」
「那也不错,因为我讨厌你那句『我家秘书』。」
「你小孩子吗?」叹气,拿起咖啡,丹尼尔露骨的表现总是让人难以招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还有昨天的吻也是……又想起来了。
突兀的时间突兀的想起昨天丹尼尔突兀的吻,原来应该忘记的温度及触感突然鲜明的照映在自己的唇上,我整个人不自觉得背脊僵直发冷发麻。
我突的坐直起身体,丹尼尔抬眼看了我一眼,眨眼後笑笑,刚要说什麽,被从旁边传来的轻唤声打断了。
「唐先生……」声音软软而且怯生生的。「不好意思,您在休息……」
「没关系,什麽事?」身体向後靠上椅背,丹尼尔抬头笑看穿着一席端庄裙装的女性,从那红红的脸颊看起来肯定对丹尼尔非常有好感。
也是啦,这不是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事情吗?丹尼尔的异性缘非常的好,在学生时期就是这样,在进入职场後经过社会的洗链,更加成熟的丹尼尔没有理由不吸引女性的注意力。对女性来说,放过这样的一个绝品才是脑袋有洞。
对不起,我的脑子有洞而且洞还不小。
淡坐在一边自顾自地当起隐形人,那位女职员也很配合的好像完全没发现到我一样的向丹尼尔问些事,当然都是工作上的,这让我觉得自己在这里相当的碍事,但又不知道该走不走。
或许自己应该离开位置让他们两人好好的讲话?毕竟有个外人在,就算丹尼尔有心也会在意公司的事务是否会被泄漏。
把视线跟注意力全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上,看着全是没营养的网路社团转讯息,偶尔公司的群组跳出几条没啥营养的讯息贴图,耳边是听不清的男声回应及女声轻笑。
我想走了,但这样突兀的站起来又觉得有点刻意,坐着又觉得有些烦躁,但我为啥要感觉到烦躁,我明明可以直接站起来走掉,这里的人除了丹尼尔以外我没有认识的,不需要在意任何的的评语及视线,但我为啥要顶着莫名其妙的焦躁感坐在这里?
我应该要回到办公室里当乖宝宝,我应该视丹尼尔的所有反应及言语做我自己该做的。
说起来我到底在动摇些什麽?一遇到丹尼尔或是碰到丹尼尔的事情大脑就好像遇到病毒一样,总是很容易过热当机还罢工,一整个没用到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我不会也不愿意将这种情况归类到恋爱中的栏位里,因为我根本没有这种感觉,唯一可以解释的大概就是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相处。
如果对方又抱有特殊的目的,那就真的是会叫人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