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美好的一天。郑彩书一大早醒来时,关於昨夜房里都发生些什麽事毫不知情。她躺在床上发着懵,享受久违的晨光。少了黑眼圈的白净脸庞,看着有股空灵的美感。
自从吃了杨子谦给的安眠药後,睡眠品质就从「恶劣」一下子上升到「极好」。人一精神饱满,也变得比较有余裕照顾自己。她每天吃饱、穿暖,时间一到就爬上床就寝,终於慢慢让生理时钟恢复正常。只要别提起失恋,她的心理状态也还算过得去。
她甚至有心思担心期末考了。
早餐过後,她捧着霍杰凡给的讲义和笔记,在客厅的茶几旁一屁股坐下。因为天气冷,她还顺手抱了杨子谦给她的棕熊布偶作陪。布偶在她怀里散发暖人的高温,郑彩书知道那是杨子谦昨晚来过的缘故。关於这点,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安。
倒是霍杰凡拿来的笔记让她不太心安。
明明班上女生的字迹娟秀,笔记也整理的条理分明、井然有序,可她却有三分之二的内容怎麽也看不懂……不会吧,她不过就是失眠几天,没道理连中文理解能力都下降了啊?
郑彩书对着天书般的笔记挣扎了一阵,心智开始在放弃边缘徘徊。她甚至开始自暴自弃的想,其实留级当学妹也没什麽不好,至少听起来很年轻。不过就算明年要当学妹,她也绝对不会只让自己落难,死拖活拖也要找个垫背的。
这个垫背的不但要跟她关系够好,还要够聪明,这样至少在留级生活里,两个人的学业可以互相照应……好吧,其实应该是对方可以「照顾」她的学业才对。
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人适合,而这个人就刚好打电话来了。
郑彩书忙接起霍杰凡的电话。
「彩书。」他的声音一如往常,而背景有些嘈杂的人声。
她还盘算着留级的事,显得心不在焉,「嗯?」
「今天中午系上要开会,不能去找你了。」
郑彩书停下正在写字的手。
啧,她都已经想好了,如果霍杰凡不肯陪她留级当学弟妹,那她就逼他当免钱家教,一直教到她会为止。总之她如果没欧趴,那他也别想,就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概念。
可现在,他说不来就不来,多扫兴。
怒归怒,郑彩书的口气还是挺正常。「没关系啊,你忙你的。」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对於把内心的情绪转为文字说出来的过程有极大的困难。
霍杰凡没察觉她的不悦,「午餐我请学妹送过去,你要吃什麽?」
「都可以。」她回答。虽然她心里真的想说的是:「你又要卖笑了吗?」
要不然天底下哪来这麽好的学妹。
「知道了,那我看着办。」霍杰凡在那一头笑着,「记得准时吃。」
挂了电话,郑彩书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白,心情只能用「烙赛」来形容。霍杰凡中午不来,代表她得整个下午独自和那些笔记大眼瞪小眼……只怕瞪到眼球都抽筋了,她还是看不懂笔记内容。
她在心里埋怨着霍杰凡,忍不住想起了以前。
大部分时候,霍杰凡的确是只要她一通电话或一封简讯,就会出现在她身边。不过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使然,他总在某些她特别需要他的时刻缺席。比如她生理期肚子痛得要死要活,却总能撞上他系上开会;比如偶尔夜深她一个人回家,在路上疑似被人跟踪,他却总能刚好不接电话;比如……比如说现在。
郑彩书只好从几个天书般的科目里,挑了她唯一能够自习的英文,发狠念了一下午。再回过神,本来因为日照而明亮的客厅,只剩下一室微弱的夕光。她起身舒展了筋骨,并拍亮客厅的灯。此时一旁鞋柜上的那只手提袋吸引了她的目光。
两天前白巧希提着这手提袋来看她时,说是她男友特地从日本带回来的。可郑彩书明明滴酒不沾,白巧希男友怎麽会什麽不选,偏偏选了日产梅子酒当作伴手礼?
这是她当时的疑问,而白巧希看着她,那表情叫一高深莫测。
「难道你没听说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吗?」
郑彩书一头雾水,「杜康?谁?」
白巧希用一脸「你真的是中文系吗」的鄙视表情瞅了她一会儿。
她更茫然了,「怎样啦?」
「我知道你最近不好过。」过了很久,白巧希才理解似的看着她,并拍了拍她的肩,「没关系,只要几杯黄汤下肚,你那些失眠、失恋、失什麽的……全都会不药而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