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千里佳人還 — 二十三、意外再相逢

宫里的生活平淡而安稳,她乐於如此,只是偶尔会感到寂寞,纵然有凤啸天宠着呵护着,但独自一人的时间总是比有他相伴的时间更多。

毕竟他是一国之主,肩上扛的责任不只有她一人,而是整个国家,若是不想挨上昏君骂名,就得勤奋治国,他这样辛苦,慕清清也不好多说什麽让他留下来的任性话。

只是在宫中走动,宦官大臣们闲聊的话听多了,也不免也对国情有些担忧,凤国位处中原中心,四周环绕不少强国,当中有些是友国,但其余的国家都对他们虎视眈眈,毕竟凤国是一块物产丰饶、富得流油的好地方。

尤其是位於凤国仅隔两座山脉、一座关口的烈鹰国,不仅散发着浓厚敌意,而且三番两次故意挑衅关口的士兵,可凤国士兵都很沉得住气,深呼吸个几口气就算了,不然计较起来可是会酿大祸。这些事情让慕清清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只能说......生在如此的时代,也真是为难他们了。

「嫣儿,最近边关有点麻烦事,所以我可能会有点忙碌,若我晚膳时间没来,你就自个儿先吃了吧,别为了等我挨饿,你若饿坏了,我会心疼。」某一个夜凉如水的夜晚,他拥抱着她坐在走廊,赏着月,喝着淡薄的梅酒,明明是接近秋季,却还是有一丝的闷热。

他向来都是这麽温柔,从瓜果节那天,就是这样阳光的暖男,只是温柔的过火。「我知道了,但你也要记得吃饭,别因为忙就说忘了,用这唬弄我,我可是不信的。」

他愿待她好,留给她一个立足之地,为她遮风挡雨,她只能倾己之力加倍的回报他,即使只是几句叮咛,若能让他展颜欢笑、暂时抛开公事烦恼,那麽她不会吝惜。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没什麽厚茧,肤色是那样的光滑细腻,比起凤傲......该死,又想起他了,刚来皇宫的时候她夜夜啜泣,除了对环境不习惯,还有便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可一想,她就觉得她应该要恨他,他害死了她的孩子,是生命啊!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被他亲手斩杀,原本她会有孩子的,现在因为他的伤害连再怀上一胎都万分艰难,这让她怎能不恨?

似是察觉她突然的紧绷,凤啸天温柔的手攀上她的肩头,替她揽上一件轻衫。「夜色固然不错,但是也晚了,若是贪看景色而染风寒,那真是得不偿失。嫣儿,进去歇息吧,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下朝我再绕过来看你。」

语气温柔宠溺,像是父亲宠爱着女儿一般的情绪,让她依恋他,却始终跨不过那道槛。

凤国晋元六年,边关战情紧张,皇上每日与大臣及王爷们商议国事,羽林军及其他士兵都开始作战训练,对於烈鹰国此次的宣战不敢轻忽。

想当然耳,慕清清每日见到凤啸天的时间就更少了,他来的时候她不是睡熟了就是不在寝宫里,像是开玩笑一样,没一次碰巧遇上的,这让慕清清觉得无言。

既然他不在她身边陪着她,那麽她自己就要去找乐子,成天喝茶刺绣吃点心也不是办法,跟个废人没啥两样,所以她决定每天去做一件不一样的事情,就算玩乐也好,就是不想虚度光阴。

今日,她顺着雨花石步道来到了御花园,听了荷娘提起的粉桃花,她早就蠢蠢欲动想来看看了。虽然在现代桃花树不少,但是花的颜色都是那样艳丽的桃红色,她看多了也没什麽好感,但是粉桃花不同,花期以及颜色都跟桃花不同,但很奇妙的是和桃花生得很像。

据说是清淡如白樱,带着微微的粉色,纤柔幼嫩,又有一名叫做「少女心」,也不知是哪个文人雅士起的名,太逗趣了,少女的心确实粉红又纤弱,倒是挺相映的。

走到了粉桃花树间,因为正是花季,所以落英纷纷,柔嫩的花瓣沾的慕清清一身都是,却不会让人想马上拍开,因为太美了。淡淡的香气自空中随着花瓣掉落而晕开,让人神清气爽。

「清清?」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自背後响起,慕清清顿时僵直了背脊,这个声音她认得,之前几乎天天听到,已经刻在灵魂深处,怎样都不曾遗忘。

她想快步离去,却怎样都办不到,脚底像是生了根似的。「我不是,您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麽清清。」

明明想要多一些肯定和淡然,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如此的薄弱,自己听来都觉得可笑,这让他如何信服?

「别说谎了,你就是清清......你,过得好吗?」他犹豫地往前几步,却在即将碰到她之际,被她的愤怒给遏止了脚步。

「你若不想我继续加深对你的恨意,就别再靠近我,还有......我已经不是清清了,我现在是陆贵妃,过得好不好也不需要你来关切!」她嘶吼出声,语气是滔天的愤怒,让凤傲天的心再度揪痛了起来,就好像刚止血的伤口再被扯开,又是血淋淋的疼。

经过几乎千年的沉默,花落无声,他微不可闻的叹息淹没在花办里,转身踏着混着烂泥的花瓣路离去了,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回到了宁静。

方才的怒气只是为了掩饰她的脆弱,其实在听见他呼唤她的时候,她早已泪流满面,好几次想转身却没有那个勇气,只好继续保持背对的姿势。

最终还是心软了,心尖上那股酸痛苦涩的感觉让她哭吼起来,也起风了,刮着柔软的花瓣毫不留情地落在泥地上,哭到全身乏力,慕清清蹲了下来,像受伤的幼兽一般,在受尽伤痛之後,独自舔舐着伤口。

说好了永不相见不是吗?可如今,怎麽又遇见了呢?她隐隐的呜咽被风声掩盖,孤单的粉桃花办不停飘落,像是破碎的「少女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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