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仰宗拍的那部影片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不只是其他班的人纷纷跑来班上朝圣、甚至连我们自己班的人都跑来问我是不是真的和佟海光在一起……除了我以外，其他三人都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我实在笑不出来，因为只有我被班导抓去问话。可是，不晓得为什麽，总觉得听完那是恶作剧影片之後的班导，表情似乎出现了一点点……失望？
呃，我还是别乱想了。
扫地时间结束後，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轰隆隆的雷声不绝於耳，一道闪电甚至打在学校中庭，一时之间尖叫声四起，听起来跟恐怖片没什麽两样。
「姜恒还会来吗？」趁着空档，我问隔壁正在赶周记的佟海光。
不知道是欠了几篇，佟海光手上的笔没停过，头也不抬地回应，「会啊。他全年无休、风雨无阻，有我的地方就有他。」
夸张。
我还是觉得姜恒跟佟海光之间的关系很妙，似乎不是青梅竹马、或者说玩伴这麽简单，毕竟一般人会每天特地到朋友的学校接他放学吗？这麽一想，姜恒大概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佟海光手上吧。
当我们走出校门，一如佟海光所说，姜恒果然已经待在校门口等着他。姜恒牵着脚踏车，身上穿着便利商店卖的透明雨衣，目光直直地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
奇怪的是，我觉得他在看我。
自从我们上次吵架以後，我们的关系降得比冰点还低，我早就已经打消了和姜恒成为朋友的念头，我们最多只能是「朋友的朋友」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
「下雨我们就分开走吧，不然不方便。」我撑高雨伞让佟海光换上雨衣，目光不小心和姜恒撞上，不管自不自然，我很快地移开视线。
「也是……」佟海光话还没说完，另一道声音跟着响起。
「没关系，一起走。」
我和佟海光同时看向姜恒，他脸色变都没变，不给我们问话的时间，姜恒迳自牵着脚踏车迈开了步伐，尽管困惑，我们也只能跟上。
佟海光穿着雨衣、我撑着雨伞，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近，隔着约莫两步的距离，我们一边踩着水、一边聊起了有的没的话题，绕啊绕地，最後还是回到了美展的事情上头。
「我大概不会参加吧。」伞下，遮住了前方的姜恒大半个身躯，我只能看见他的皮鞋每走一步、就溅起了一次水花……我故意不看佟海光。
「为什麽？」他问。
「期中考快到了，我没时间。」这是实话，我不敢再经历像上次一样的「数学考试」，面对整张考卷的题目、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太可怕，一次就好，我没办法再有第二次。
尤其，这是期中考，不是不计分数的随堂测验，我的成绩会被列入计算、会排上名次寄到家里……我不能不重视。
「你真的觉得期中考比较重要？」佟海光不解，他一直很想说服我，「明明这是一个可以向家人证明你能力的机会，说不定他们会改变主意，而且，如果得奖也可以加分啊，为什麽不试试看？」
「这不是试不试的问题……」
「那不然是什麽问题？」他问，语气加重了些，「如果你还想画，就应该把握这次的比赛，不然，你永远都只会是说说而已。」
「话不是这样说，我家里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急着反驳，换来的却是佟海光不以为然的目光，这让我更不晓得该如何为自己的立场辩护，「……反正，我有我的考量，你……」
「是藉口吧？」他直接打断我还没说完的话，我错愕地哑口、任凭佟海光继续说下去，「因为你会害怕。怕要是输了，你就没办法拉家人当你不敢继续画图的藉口、你只是在找一个理由不去冒险──」
「我──」
「海光，够了。」姜恒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微蹙着眉宇、观察着我和佟海光之间的对话，「日荷是对的，你没有权力左右她的选择。」
姜恒的声音是一种天生的清冷，不像佟海光充满情绪的声线。他冷得很彻底，就连站在我这边的时候，看我的眼神还是一样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