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为了其他的人活着──主要是为了我们所关心的人的笑靥和生活。此外也为了一些不相识的灵魂,因为同情的丝带把我们与他们的命运系在一起。」
──爱因斯坦《我心目中的世界》
纪文庭的点名单落在我的脚边,她跑了过来,将之拾起。
「喂喂,自己的职位该做什麽事也管好吧!」我下意识吐嘈道,她嘟嘴回应:「最近风越来越大,我也是束手无策啊!」
「从上次去高美湿地後,天气就越来越冷呢!」
「是啊!东北季风南下了呢!」
我将手插进口袋,冷冽的寒风吹的手冻僵,鸡皮疙瘩掉满地。
一个男生唯唯诺诺的走了过来,他伸手拉了拉纪文庭的袖子,「风纪,我想早退……」沉静到纪文庭完全没发觉对方的存在而吓了一跳。
「嗯……好,你叫什麽名字?」
我瞄了眼他的双腿,赫然发现也不对劲的地方。上头有利器划过的痕迹,还有多处瘀青,我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东想西想,反胃的感觉才又压抑下来。
──我还有晓晴他们,没事的。
「蔡宗仁。」
「好的,我帮你转达老师。路上小心喔。」
纪文庭讪笑,拍了拍他的肩,蔡宗仁以极小的声音道谢,浏海遮住了他的脸,头至始至尾也都一直低着,我看不到他真正的样貌。待他走後,我拉住了纪文庭,小小的在她耳边问:「你会不会觉得他怪怪的吗?」
「怎麽说呢?」
「他有伤口在身。」我勉强自己不去想像,并且将事实说出。
「咦?什麽伤?」趁蔡宗仁尚未走远,我拉着纪文庭靠近一些看。她惊呼声:「哇呜,还真的!是家暴吗?」
「这个时候,反而要沉住气,冷静应变。」
「呐,那该不会是被皮鞭抽的吧?」
听纪文庭这麽一说,我便仔细一看,小腿肚果真有皮带抽过的血痕。
「走吧,跟上去看!」我抚着额头,不想思考任何跟伤口有关的事。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纪文庭弯下腰看着我有些狰狞的表情。
「没事没事。」
──只要不去想就没事,一定没事的,没事的。
事情逐渐变的不单纯,蔡宗仁早退後,并没有直接走出大门回家,而是偷鸡摸狗地跑进科教大楼的实验室里头,阴暗的气氛令我更作恶。我要纪文庭等一会,先在一旁的厕所查看动静。
呼吸变的有些困难,脑海开始浮现一些记忆。
「那不是家暴,可能是──」话还没说完,我立刻堵住她的嘴,「有其他人的脚步声。」我用唇语问她:「手机带着吗?」她点了头,并将手机掏出来。
「预备着,随时可能要通报教官。」
刚说完,斥喝的声音回荡在整栋科教大楼。
「什麽?你说你没钱了?」
「不、不……不是的,我、我今天只有带一千……来而已。」
颤抖的回应声,蔡宗仁正在接受胁迫,很害怕、很害怕。
「阿俊,怎麽办?」
我的手已经流手汗了,「我过去看看,记得准备打给教官喔!」
「好。」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我缓慢的走上前查看。
「靠夭,没路用的家伙,闪边!」蔡宗仁倒在实验室门口,嘴角不停渗出血。
一个身材壮硕的人走了出来,朝蔡宗仁的肚子踹下去,蔡宗人毫无反抗的机会,当场抱肚滚来滚去。接连又几个人走了出来,踩他、揍他、打他……甚至还用皮带抽他。
「钱能不能再交出来?」
『喂,你怎麽不去死?』
脑海突然跳出这句话,胃酸慢慢地侵蚀食道,我一个不小心发出了恶心声。
我压住脑袋,让自己不要再继续思考,可是呕吐的感觉却无法停止。
「谁?谁在这儿?」
──惨了,被发现了。
我摀住嘴巴,惶恐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壮汉,其中一人还拿着铝棒。
「恶……」我在他们面前吐了一滩黄色液体,下一秒,壮汉手上的铝棒已经在我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下去。
在昏迷之前,我瞥见了蔡宗仁。
他眯着双眼,痛苦的说了一串句子,「班长……」
昏了过去,我突然想到纪文庭,希望她已经打了电话……
「班长……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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