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卿卿 — 03 雪簪

『叮--』无聊的一拨琴弦,发出一个清脆的单音,嘛,听说制这琴的是十分出名的老师傅,果然不错,声音是极佳的。

支着头,我现在等的是三个月後的辉昼王生日,要在那天的生日宴上献歌,早练完了,偏偏我之前太勤快,这整王府上上下下除了雪清以外的歌声我都听过了,截长补短、截短自诫的事儿都做完了,现在没事干,然後那辉夜王跑得不见影儿,无聊得很。

这时候,欸嘿嘿……

「卿小姐,您……」旁边的侍女看我的表情,立刻就慌了「您就饶了掬月吧……别去锦池,其他怎样都好。」

嘛,谁让我上次露出这表情後就跑去水池里抓鲤鱼玩儿呢?

「好啊!那我出王府玩啦!雪清要是回来了就帮我糊弄糊弄他。」

掬月的脸立刻就黑了「酉时崔乐师要来,人家位阶从一品,身份高不好给落着……」

「那你替我呗。」我才不管她,直接跑出去了。

街上热闹着呢,挑着柴卖的、推车卖面的、变戏法的、大声吆喝的,很是有趣,几天在王府里攒的无聊一扫而空,立刻精神起来。

进了一家首饰店,琳琅满目一堆镶金嵌玉的晃的眼睛疼,却见到个朴素点不闪瞎人的,在所有首饰中特别突出,便是支通体雪白的玉簪子,上头雕雪花,很是精致,立刻便想起那家伙来了,觉得适合他,便拿起了瞧,左瞧瞧右瞧瞧,没裂缝没磕着的,是玉应该也没法偷工减料的,便不必投水里测体积重量了。见我喜欢,那顶上秃一片的店老板立刻凑过来,决定了,叫他顶上秃。「姑娘喜欢这簪子的话,看您是难得配得上这簪子的人,便打对折给您吧?」大概是这簪子太朴素,虽是好货没人要,八成这顶上秃家的葡萄架快倒了,急着卖出去。

「多少?」我问。

「十金币。」

「我没带钱,给您唱首歌行麽?」

「……不行。」再急着卖也不能送,不然葡萄架立刻就会倒。

我耸耸肩随手借了顶上秃一个似乎价值顶高的盒儿走到他店门口,便唱起歌来,果然一下吸引不少人,十首过後便集了七金币四十四银元又八十铜钱。

还有人给那盒儿吸引了,问我卖不?我便给指了身後的饰品店。

「还少三金币五十五银元又廿铜钱,能就这个数吗?」我问顶上秃。

见我给他招了不少客人,还大大的打响了知名度,顶上秃早笑得合不拢嘴了,挥挥手说不收我钱,还送我几块人家送他的糕儿饼儿的,我也就乐得收下走了。

在路旁用三个铜钱买了一串糖葫芦,剩下太多钱不知该怎麽用,索性往花街走,十个金币虽然请不到花魁,但请个歌姬唱歌也是可的。

「姐姐,十个金币请得起的姑娘,找个最会唱歌的来罢。」此话一出惊四座,整大厅里的人全转头看我,吵闹声顿时都停下了,要听我接着说什麽。

那柜台的姐姐立刻就被逗乐了「妹妹,你走错了哉,要找哥哥的话出去左拐的柳巷才是男妓游郭,看着屋顶是青瓦的就对了。」

「我知道,前几日子我都还是混花街的。」我点头「没走错。」

「混花街的?」那柜台姐姐一愣,然後了然「对了,你是之前那自个跑花街里来学歌的卿妹妹罢?」

「正是。」我笑。

「搞什麽呢忒静的?」一个花魁打扮的女人晃过来,朝柜台姐姐笑。

「唷,花魁,咱楼里来大人物了呢!这位是卿妹妹。」柜台姐姐指我「这小女娃拿十金币来这找姑娘听歌呢!」

「霈喜姐姐。」我看过她,正是这楼的花魁,和桓姬姐姐算是竞争对手。

「呦,你认识我?」那花魁笑「原来传说中的卿卿是长这样的,果然可爱,有趣的小姑娘,正好我挺无聊的,陪我到花园凉亭里聊天,我收你十金币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自然好的。」我开心点头。

今天可真运气,十个金币有景有美人还有歌听的,果然还是当个女孩吃香。

才聊到一半,便一个小侍女跌跌撞撞跑进来,说有六个大人指定要霈喜姐姐,死赖着不走,为首那个身份又太高,不好拒绝。

「我去瞅瞅啊,不介意吧,卿卿?」霈喜姐姐笑。

「当然。」我也笑,这种客人通常都犯蠢,犯蠢就会说些蠢话便有好戏瞧,有好戏瞧,我自然要跟。

我就跟着霈喜姐姐慢吞吞的踱进大厅,毕竟花魁的架子可以大点。一个衣饰华贵的男人正骂骂咧咧的与柜台姐姐争执,还不时回头和另一个背对着我们的男人哈腰道歉,多半是早吹牛说了自己跟楼里特熟准能见到花魁,这会儿要是霈喜姐姐不出来就糗大了,所以如此焦急,果然,那男人见霈喜姐姐来了才消停些。

看那背对我们的男人的背影……我心脏咯噔了一下。

身份可果真够高的!

我躲到柜台姐姐背後,猛给她使眼色,别别别,千万别……

「卿卿,怎麽了呢你?」我一翻白眼,那姐姐可真够机灵的!

我叹口气,慢慢挪出来,对上被那声“卿卿”吸引得转头过来的男人「嘿嘿…嘿嘿…」

「你又跑花街里来干什麽?」雪清朝我皱眉。

「这个嘛…你来干什麽我便来干什麽呗!」言下之意就是“那你又在干甚麽勒?”,然後用手肘顶顶他肋骨「呦,瞧你一副正经样,原来还挺风流的嘛,我久久来一次花街就遇上你,可见你常来的嘛……」

「我是来谈正事的。」他说,指着那个衣饰华贵跟柜台姐姐起争执的男人「这位大人招待我吃饭,谁知招待到这来了。」

「唷…谈正事啊?不是办正事啊?」我笑,这叫攻之不得不防,他防了就没办法攻击我了,哈!「那我也来谈正事的,不信你问问霈喜姐姐,我问她怎麽唱歌呢!不如这样吧,我把霈喜姐姐让给你们,你们就办…谈你们的正事,我旁边不出声,就吃东西瞅着,可以不?」我讨好的看他。

这会回去正遇上那乐师,得抓着我练琴的!

「不可以。」

「霈喜姐姐!你瞧他!咱别搭理他们,继续聊天,走!」我伸手就要拉霈喜姐姐走,搞得那衣饰华贵的家伙又紧张起来。

「好罢。」雪清只好叹口气点了头。

其实所谓的谈正事就是那五个大人要来巴结雪清,所以才会跑来花街又非花魁不可的,雪清也不好搏了他们面子,只好来了,所以根本就是他们猛往雪清碗里夹菜,说“以後请多多关照”什麽的,看雪清不太理他们,就往我身上打主意,好吃的都往我这塞,我也乐得接受,大概是他们那一脸要算计我都样子,搞得雪清不太高兴。

「来来来,别摆臭脸,吃个饼儿消消气。」我往他碗放了个饼,要是他一怒摔筷子走人我的逃课计画可就吹了。

他没搭理,不知道心里打什麽算盘整这几个爱巴结的家伙。

不对,搞不好是算计我的?毕竟我可是逃课了欸?

「对了,我说啊我今儿给你买了个礼物唉!」我从兜里摸出那支雕雪簪子,赶紧讨好讨好他「特好看对吧?对吧对吧?对吧对吧对吧?」

敢说不对给我试试!我就坚持问你“对吧?”问上一时辰!

「…对。」他叹口气,终於点头了,然後一偏头「哪来的钱?」

「我天生丽质,老板白送我的。」这家伙保守得跟我之前我偷翻未来书(为了这事儿我可是在聿斓宫前跪了三百天的算盘)看到的一样…那啥…白垩纪!这家伙保守的像白垩纪的人一样,我要说唱歌换的他指不定要不高兴。

「哦?」盯我。

「就在他店门口唱个歌儿。」我没骨气的招了。

「一个小姑娘,别抛头露面的。」瞧!白垩人!「要钱问我要。」

「好勒好勒,问你要就问你要。」我赶紧站起来麻利儿把簪子帮他戴上了,再让他开心些指不定我以後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让我出去玩了,虽说没门墙也好,还有墙能翻,但红杏出墙终究不是很好听。换下他原本的簪子,东看西看越看越觉得我眼光真好。

他脸色不太对、那几个大人、霈喜姐姐的脸色也不太对。

「卿卿,那簪子…是女式的。」他们眉来眼去眼神传了很久,终於决定由霈喜姐姐开口。

「……」

雪清叹口气把我手里他的簪子拿过去,又把那雕雪的换了下来「转过去。」

我转身背对他,两三下把我原本散着的头发全绾起来,再戴上那支簪子。

「还是你自己戴着的好。」

「好看吗?」我问。

「…」

「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迟疑很久才吐出两个字,然後低头吃饼,好像啥事也没发生似的。

本来我君子坦荡荡也没咱地,但是抬头一看剩下那五个大人和霈喜姐姐偏偏就愣在那,把我那一点矜持都盯回来了,烧红了脸赶紧也低头吃东西。

造成的结果是那五位大人往我碗里堆菜堆得更欢了……

大家好(在想原点点的寒假作业到底何时拆封呢?(有木有人想帮原点点写的?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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