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左後船舷,天方亮。
「莫尔哥,这儿没人。」把风的阿修笑嘻嘻的,还有胆子调侃莫尔。「我帮你拉水,谁叫你没什麽力气。」说罢将绑了绳子的水桶抛下海,待木桶缓缓沈下,桶内蓄满水再一口气拉起。
莫尔并不是做不得这活儿,只是没阿修利索,再磨蹭等一下大夥儿都醒来就难堪了。
「盯着,有人来说一声。」若是平常莫尔再不济,说倒一个阿修也是绰绰有余,但他今天实在是没脸。
一早迷迷糊糊的才刚醒来,就看到也才翻下床的阿修一脸贼笑,顺着他看戏的视线往自己身上一瞧,裤头正下方一圈散发着腥味的濡湿燥得他尴尬无比,照理说阿修才十五岁,还『天真懵懂』,但都成了瑞克的“男孩”,别得不说,这方面倒是早熟的很,当下还问莫尔要不要去找船长。
「为什麽要找船长!」莫尔当时还回不了神,乾巴巴的反问。
「副水手长说这是成熟男人早晨都会有的正常需求,如果我将来也有了,早上可以去找他。」他是副水手长的男孩,有正常需求找副水手长,莫尔哥是船长的男孩,有正常需求当然找船长喽。
阿修以为莫尔是担心会麻烦到船长,好心的提供自身经验,道:「副水手长每隔五六天就会叫我过去,他太忙了,我就早上自己过去,积得多了才会这样,要定期处理。」阿修指指那团濡湿,直率的快让莫尔擡不起头来了。
在宫廷也好,大学也罢,这种事情都是私密的,隐而不宣的,总之不会大剌剌放到台面上说,更别提和别人讨论了,但阿修这株幼苗显然是移植到海上後被海风吹歪了,一点都不避讳。
不过这也怪不得阿修,海员水手都是糙汉子,一群男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说三句有两句就是腥羶色,耳濡目染之下,该知不该知的花样招式也全都知道了。
「别添乱了,趁着人都还没醒,跟我上去。」顾不得不好意思,莫尔先换了裤子,和阿修悄悄来到没有人的左後船舷,阿修帮他打了海水,他就赶紧毁屍灭迹,至於昨晚做的梦,更是一秒就锁进记忆的铁盒子里,决计不再回想。
妥适处理罪证後,两人不耽搁的依照被分配的工作来到厨房,开始切分面包和咸肉,莫尔真心觉得海上厨师的资格要求实在不高,只要会切东西和把食物煮熟就过关了,所以当大厨歇菜休息时,他和阿修也可以客串一把。
「我把船长的端过去。」看准备的差不多了,莫尔打了声招呼,拿起其中一盘,因为乾豆子存量已经见底,所以弗雷德的餐点和其他人一样,面包和咸肉,没有额外加餐。
莫尔敲门後进去,弗雷德正在看海图,莫尔不打扰的放下早餐就出去,一小时後,大部分人都吃完了,盘子陆陆续续回到了厨房,莫尔也去船长室收盘子。
但弗雷德只吃了半块肉,面包动都没动,看着这麽多的剩食,莫尔拘谨的劝道:「船长,是不是再吃一些,空着肚子会没力气。」
「我没胃口,你吃吧,不要浪费。」弗雷德盯着海图头也未擡的说。
莫尔顿了顿,也不知该怎麽劝,突然想起一个东西,回头到自己房间抱了两个小黑陶罐过来,掀开封泥,罐里传出些许清爽的盐味,莫尔拿叉子从陶罐扒出色泽鲜亮的卷心菜。
弗雷德诧异的看着盘中的卷心菜。
「我在阿姆斯特丹买的,老板说这种腌制酸菜可以保存一年,我就买了一些。」莫尔麻利的从另一个陶罐里勾出几条酸黄瓜。
「味道应该还不错,虽然会有点咸。」莫尔把盘子推到弗雷德面前。
「干嘛不自己留着吃。」弗雷德叉起一根黄瓜放入口中,不知道是莫尔的举动还是酸黄瓜爽脆的口感之故,绷紧的脸庞略微舒缓。
「想先熬着,等真的撑不住时再吃。」莫尔看弗雷德把黄瓜咬得蹦喀脆,唾液分泌也跟着活跃起来,挖起一根酸黄瓜一口咬下,久违的清甜滋味让被硬面包和腌肉咸鱼摧残得狠的味蕾都快激动的化了。
没在海上折腾过,莫尔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因口腹之欲的满足这麽感动。
三两下,卷心菜和黄瓜就各消灭了半罐,若不是弗雷德说悠着点,留一些慢慢吃,恐怕莫尔就算全部扫光也还意犹未尽。
「哈哈哈。」
明明是斯文守礼、学者架子一般的人物,却像老鼠偷吃米一样依依不舍得舔着菜汁,巨大的印象反差让弗雷德忍不住低笑。
莫尔按下落荒而逃的冲动,面上不露丝毫声色的重新把陶罐封好,对着弗雷德露出难得的笑容,心笙又是一阵怦然,他直视着眼前的男人,以肯定的语气说:「船长,总有一天,你会完成自己的环球航行。」
笑声嘎然而止。
「所以,鹈鹕号绝不会止於西印度群岛!」莫尔坚定的说道,他们会赚得足够的利润,航行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满世界的港口都留下他们的足迹,直到所有人的梦想都成为现实。
弗雷德嘴角微微勾起。
「我还没有沦落到要一个见习水手来鼓励的地步,不过…承你吉言。」
他赌上了一切,本来就不接受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