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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卫汲,主旗之人正是舟萨,一见那领头齐人便厉声喝道「域封!无论你得何人之令,竟意图杀害我卫国公子,便当该死!本日卫国太子两千兵马在此,念在我主与贵主之情且暂饶你一命,带你人马速速退去为是。」
却原来卫汲知今日之事必定不如表面单纯,因而另遣舟萨四方勘查。如同郑忽接获哨报,舟萨也很快发现那震天价响的假太子车队,可当他遣人伏近查看,却发现那队车马行止涣散,似乎并无领头之人,因此舟萨当即判断必有主事者於他处观战。
乍然探得林中之人乃是卫顽,舟萨甚是惊疑,追杀记忆犹自不远,因此他立即放出四方探哨,唯恐中了卫顽埋伏。可经人回报,伏兵是有,却不是向着他们而来,而是有人意欲伏杀卫顽!
到底演得是哪出?究竟这次郑杞伏杀是要留下多少命来,难道卫顽也给算上一条!他一面将信息传回太子,一面遣人急调援兵。
信使很快传回太子口令,由於卫汲得郑忽之助,眨眼便杀得那厢宋军片甲不留,而太子现正一面往这儿赶来,一面下令舟萨盯着那群伏兵。
也是这一来一往花去许多时间,眼看卫顽遭到追杀,舟萨心急却不敢轻易带着自己人送死,好在出外求援之人恰巧遇上郑忽派来监视那奇怪车马的兵队,三边会合之下由郑人带着连抄捷径,及时由那林间秘径杀将出来救了卫顽一命。
「公子……臣……怕是不行了......。」卫顽怀中传出苍老微弱之声,敬雩受那一箭正中胸口,如今已是出气多入气少。
「公子猜得没错……那晚……臣是见着那人的信使了……以目前公子之力……除了顺从别无他法……不过……不过见公子聪慧如斯,臣……也放心了。」敬雩说着呕出一口鲜血,颤抖的手指攀住卫顽衣襟「神使……神使……臣欲杀神使,这是报应来了……。」
「先生别说了,我不曾怪过先生。」卫顽看着敬雩失神的双眼急道「我说那话也只是推测,未来还要先生襄助。」
「公子……您就是……太心软……太善良……臣……。」话未说完,敬雩蓦地一阵抽蓄,白眼一翻,就此不再动弹。
握着尤自紧抓自己衣襟、充满皱纹的枯手,卫顽的泪掉了下来。他伸出一手,很轻、很轻的阖上敬雩的双目,抱着这浑身血污、拚尽最後之力仍竭力护卫自己的门客,深深自责。
列队人马浩浩荡荡回返郑都,卫汲面上却没有一丝得胜的喜悦。
救得卫顽之後,兄弟二人於途中一处山洞密商,这一时辰是他们有生之年讲过最多话、谈话时间最长的一次。没人知道他们兄弟之间说了什麽,众人只见两人出得山洞紧紧拥抱,瞬间分开。
卫顽一跃上马,带领不到十名的残余护卫回返朝歌。
郑杞伏杀落幕,这次狙击,究竟杀得是谁?是卫汲、是卫顽,甚至是……李昕以及陈妫氏?
直至卫汲同郑忽归返郑都才知,李昕在生擒那五百宋军及将军壁迟,带着她那一百人马高高兴兴回返郑都路上,好死不死遇到被逼回国的域封。据齐公主言,该名神使乃妖物化生,因此域封承公主之令抓捕妖女至新台祭天,其余郑、宋士兵倒是动也没动,如数归返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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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卫汲联手郑忽歼灭宋军五百人、生擒五百人,郑忽也依约说服郑国主如数出资新台,可最後卫公旨意下来,言太子办事迟缓,新台开工月余才说得郑国出资,因此监工之职仍由卫顽担任。
然而这道旨意更狠的还在後头,卫公竟下令卫汲常驻郑国以为两国之好,分明就是变相以卫汲为质子。
李昕仍旧没有下落,域封列队行至半路忽然消失,经过月余才给人发现在那十里之外的荒郊,五百人马连同域封及陈妫氏等惨死该地,李昕却是不见屍首。卫顽探子回报,现场仅见一只沾了血的小鞋,李昕恐是凶多吉少。
如此忽忽数月,卫汲、卫顽兄弟从未放弃寻找李昕,卫汲也去信问过齐妧关於神使下落,然而齐妧指天咒地赌誓当真不知,只承认域封行动确实由她下令。这样一来众人失了头绪,李昕也就此失去踪迹。
虽是寻找李昕没有下文,数月以来却也并非事无进展。这数日卫国内廷最为忙碌的便是那新台落成,卫公已然前往该地,便待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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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莫再忧心,这下卫国主来了,您便有机会向国主当面求那太子返国之事。」小蝉端着一碗珍珠米汤忧虑劝道「倒是公主您再这样食不下咽,是如何撑到与太子的大喜之日。」
「急子,急子……。」喊了两声卫汲之名,齐妧白皙的脸上掉下泪来「想他仍是怨我伏杀卫顽、掳走神使。可我这一切……都是为着他呀。」
齐妧不愧相貌无双,便连哭泣也是这般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小蝉见公主这数月来以泪洗面,膳食都没动过几口,身子瘦得彷佛风儿一吹便将飘走,却越是这样越显出齐妧纤细的腰肢与精致的脸蛋。难怪齐妧尚且身在齐国之时,便闻就连其兄、如今的齐太子也对这个彷若天仙的美貌阿妹垂涎不已。
「你且点些檀香,本公主想静一静。」想起再过数日便要祭天,齐妧拭去眼泪提醒自个儿坚强。
小蝉点了点头,熟练取出几枚檀香点上,便在此时门外传来细碎脚步,数名侍女於门外恭敬问候「公主安好,国主有旨,命奴婢传与公主。」
「姐姐快进来。」小蝉一听连忙开门招呼,齐妧也赶紧正了正衣襟,笑吟吟地命人上茶。
「禀报公主,国主云,三日之後便为祭天大典,请您依礼闭门三日、沐浴净身。」领头侍女说着,後边侍女依序捧上礼服冠饰「此为国主命人裁制之卫国礼服,请公主试衣。」
齐妧点了点头,本次卫公祭天极是虔诚,并未携上任何夫人姬妾,因此唯有齐妧以未嫁之身代表宗室女眷祭天。此事带给齐妧极大的安慰,若是卫公允许自己以宗室女眷身份祭天,那便等於承认了自己太子夫人的身份。无论卫汲还须驻於郑国多久,自己这身份名位是跑不掉了。
小蝉摊开侍女呈上的礼服,金线正色,乃是地位极高的宗室之服,齐妧一见之下连忙下榻,执袖细观,只见那绣线裁剪、缀珠镶石无不精美。齐妧大喜之下连连命人拿来赏钱赐与领头侍女,便连後边儿捧衣的侍女也得了不少点心。
一番欢喜,隔日齐妧便依礼净身闭门,连着三日独处室内以正其心,三天之中唯有膳食侍女得将三餐由门口一小洞递入,每日正午由人送入礼敬过的清水沐浴净身。如此三日,齐妧方由一名老练的卫国嬷嬷绘就正妆,由着卫国侍女引入一处陌生厅房,等候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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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榻上的齐妧比过去任何日子都要美丽,郑国正妆将她那嫡公主气势描绘得大度堂皇,正色红唇却又让她於雍容之中带上几分艳丽。一头乌丝梳理成夫人样式的宫髻,镶着宝石的金钗衬着白皙姣好的脸蛋显得娇美无双。
屋内铜兽白烟袅袅,吐出来的仍是檀香。她低着头静静候着,有那麽一刹那甚至想,等待卫汲的洞房是否也如此紧张。一番思想,齐妧不禁红了脸蛋,想起卫汲那温暖而宽厚的胸膛,每当他那带着茧的大手摩擦自己脸颊,粗糙带点疼痛的感觉总让自己扑通心跳。
齐妧不知不觉绞紧双手,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热,自己思念的情郎彷佛由脑中走出,由那远远的房门推门而入。
「急子、急子。」齐妧见到日思夜念的人儿忍不住喊出来声来,伸出双手却抱了个空,不觉起身下榻,走了两步忽地被那长长的卫国礼服绊倒。齐妧瞬间醒过神来,仔细一看,那近在眼前之人居然乃是卫公。
齐妧大惊之下便待起身,却只觉得浑身无力,只得撑着身子急喊失礼,一面唤人前来相扶。
却见卫公笑了一笑,走进兽炉掩熄那诡异的檀香,接着蓦地弯身抱起齐妧轻轻放回榻上。如今卫公虽已不再年轻,昔时风流仍残存於那略带风霜的鬓角之间。
只见他轻轻抚着齐妧头发,亲昵而欣喜地笑着「阿妧、阿妧,可知我自南苑一见,日思夜念,如今终於重又能够抱抱你、亲亲你,寡人实不胜欣喜也。」
南苑?
齐妧脑中闪过初至卫宫第一日,中午受那陈妫氏宴款,下午便觉昏昏沉沉。她原本也自有些奇怪,自己酒量应当不致如此不济……如今想来,莫非是那陈妫氏於酒水之中弄了鬼?那末这是多久之前自己便已遭到设计!
齐妧羞愤之下便要推开卫公,却觉身子一阵一阵的发热,双手软弱无力。本是想要推开,如今却是一双柔若无骨的白嫩纤手搭在卫公胸前,更似勾引。
卫公看着她那羞怯之下更增美艳的小脸,忍不住俯身在她那白皙羞红的颊上亲了一亲,於她耳边低声道「若要急子保命,你从了寡人便是。如今这新台可是为你而建,邵巫言我卫国将有大变,灾星乃是二人,然而其仅有线索云,有身份不凡者、有为女身者、有身处於我朝歌城者,虽是不明其意为何,然而遍寻朝歌并无贵女有异,反是自你来得卫国,我太子便诸事繁多、滞郑难归。你说,这灾星不正是你吗?」
齐妧一听,终於知道陈妫氏献计筑那什麽新台、卫汲滞郑不归,甚者是这半年来卫汲地位动摇、朝中影响力大减,都是眼前这禽兽般的卫公搞出来的鬼!就说卫顽即便得那神使襄助,然而怎麽可能如此顺风顺水,半年不到便将自己的势力伸展开来。
卫公用着自己脸颊轻轻摩擦齐妧脸蛋,轻声续道「如今你们一块儿玩出来的小神使给搞丢了,既然遍寻不着那便更好,谁知道那神使是真是假,然而只要寡人放出风声说你齐国阿妧是那灾星,国人便是不信也得信。你想想,引妖女入国,会给急子带来什麽後果?」
齐妧本已无力,闻言更是整个软瘫在榻上,脑中一片空白。渐渐的,随着卫公言语她停了挣扎,安静空气漂浮着温柔却又险恶的余香。
沉静半晌,齐妧颤抖双唇泣声道「莫非,那放出风声得神使者得天下,使计逼得急子两面为难的人便是……便是……。」便是你这禽兽,卫汲的亲生父亲!
卫公缓缓解开齐妧腰带,举手投足仍然流露公子时的潇洒「阿妧甚慧,如此更教寡人心痒难耐。」
齐妧闭上双眼,止不住的泪滑至锦绣织就的被褥上头。
「放心,阿妧嫁与寡人,两国姻盟将更加稳固,寡人亦将封你为正夫人。不是说那後苑迟早是你的麽?不是说想於那後苑再盖一座亭子,享受那偷情之乐麽?」
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卫公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而如今这套正室礼服……你不穿得满心欢喜麽?」
一个月後齐妧随卫公返国,受封为正夫人。由於卫公正室空虚已久,因此这册封之礼办得慎重浩大。而齐妧为正夫人,便连那仅为侧夫人的夷姜氏见着她都得行礼。
卫汲迟至册封当日才得知消息,信使来报之时他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瞬时袭来。好在郑忽忙地将他抓住拖回榻上……谁知这一躺便是三个多月。
昏在榻上的卫汲当天夜里便发起烧来,整晚呓语。这三个多月来在卫顽发动势力、连连奏请下,卫汲终由郑国派着一队人马送返卫国。
一年之前尚自受到国人敬仰、声势如日中天的太子,一年之後躺在病榻之上一无所有,由外国马车凄凄惨惨地送回朝歌。
同样的,又有谁想得到,一年之前软懦无能的卫顽,一年之後坐拥两间井井有条的商号,不仅分号遍布卫国,所蓄之财更绰绰有余供其结党於朝、交好各国。便如当初李昕所献之言,「开财结党,以应时局」,今日卫顽势力隐然可与太子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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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府内,茱萸依然身着姬妾之服。这一年来她勤恳服侍府内中人,喜丰在停了养子汤後,经过医沮的药方及茱萸悉心照料,过去因着脾虚体寒而养成的水肿虚浮大为好转,而下人也益发习惯卫顽後头跟着一名低眉顺目的女子。
这日茱萸难得离开卫顽身边,只见她於回廊之中迅速行走,手上捧着一盘刚做好的栗子酥,落脚极轻地走近卫顽卧寝,手背指节三快一慢,熟练地以约定暗号敲门,得了房内之人的铃声允许,迅速入内。
「姑娘,您今日是第三盘了,当心吃坏身子。」微风之中,茱萸极轻、极轻的话声悄悄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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