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了医院，坐车回了公司。
才刚到我的格子间坐下，就马上被通知企划部经理在找我。
江静乔？
我走去她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来。」
我走了进去，江静乔坐在办公桌前，她看见我之後抬了抬眉毛，「你来啦。」
「经里找我有什麽事？」
她笑了一下，把短发拨到耳後，「合约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
「你知道总裁因为这件事情非常生气吗？」
「......」
江静乔又笑了，「你的总监为了把这件事情在总裁面前强压下来，说的像是他指使你去签约的，结果总裁用一个条件跟他交换了，」她往後坐，抬头看着我，「就是跟他的未婚妻出游几天。」
......不平等的交易，总裁算得很精明。
「所以这几天，你才没见到他。」她说。
我没说话，一直低着头。
「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通，高程风到底为什麽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助理，做他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事，後来，我看到他把你送去医院的时候，我什麽都了解了。」江静乔看进我的眼底。
你到底想说什麽？
我把脾气压回去，回看她。
「可是......」我终於开口了，「合约的事，不是经理你告诉总裁的吗？」
她脸色一变，又随即平静，「是，是我说的。」
「那你的意思是什麽？」
「我的意思是，」她说，「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有办法让总裁不再追究这件事，你的总监也不必再受他控制。」
「什麽办法？」
「从以前到现在，远风总公司向来只处理大型业务，像是交叉持股监控、投资、收购或并吞。」江静乔拿了一本资料给我，「根据我得知的消息，远风总部一直以来很想要吃掉RX集团，因为RX接到第二代以後，公司颓靡不振，每况愈下，远风想趁这个好机会，拿下RX，这样，竞争对手就减少了一个，对於远风本身有益无害，还能说是如虎添翼。」
「这本资料是RX和远风能长期合作的合约，只要仔细一看就知道里面的内容，利益大都是对我们一面倒。」江静乔歪着头，笑笑地说：「据我所知，他们的老板经常去一家店喝酒吃饭，预计今天又会去了，因为他们公司今日股票因为高层涉及舞弊而一路跌停板，心情不好，肯定会藉酒浇愁。」
「──这时候，就是你的好机会了。」
「什麽意思？」我问。
「你只要趁着他喝醉，让他签了这合约，别说将功赎罪了，你还可以让你的总监，不再受到那个交易的限制了。」
「......」
「地址我夹在里面了，要去不去随便你。」她说。
我抱着档案夹走出她的办公室，突然觉得脚步很沉重。
我想起了高程风之前警告我的，要我不要接近江静乔，但是现在却是我被她找上了。
去不去这个问题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怎麽样自己把这个问题解决，还能不惹麻烦。而这个机会虽然冒的风险大，但是换来的代价一样多。
下午的时候，我针对上期销售纪录做了一份表格，做完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了。
我在公司门口拦了一辆计程车，告诉司机地址後，前往那间酒店。
「小姐，看你穿的漂漂亮亮，应该是上班族吧？」司机大哥问。
「嗯。」
「那去那种地方干嘛？」
「......有个应酬。」
「现在年轻人，真辛苦，为了赚钱，什麽地方都要去。」他叹。
不用再问，我也知道他说的那种地方是什麽意思。
到了目的地，我抱着档案夹，鼓起勇气走进那间酒店里。
里面灯光四射，还有DJ在操盘，跟一般的PUB没有不同，里面大多是年轻男女，穿得一个比一个少，在舞池里面搔首弄姿。
我问了酒保，有没有一个订包厢的周先生，酒保却犹豫了一下找了他们经理来，跟我说这是隐私。
「那我要周先生旁边的包厢，我有钱，应该不会不做生意吧？」
那位经理还是有点踌躇，後来妥协：「好吧。」
於是我顺利地到了那个包厢，我先吃了预备好的解酒药，把包包放着，拿了档案夹往隔壁包厢走。
进去时，包厢里所有人都在看我，我环顾了一下，总共有六个人，四个陪酒小姐跟两个客人，其中一个客人早已醉倒在一旁，还清醒的也有点神智不清了。
他目测约三十至四十岁，身边各坐了两个小姐。
我先笑了一下，接着直接取代其中一个女生，坐到他旁边。
「你是周先生吧？」
他看了看我，也学我笑了一下，「嗯。」
「你好，我叫白颖佳。」
「你好。」他往後坐，仔细地打量我，「白小姐有什麽事吗？我知道你是谁，远风接班人的绯闻对象对吧？」
「说吧，来找我什麽事？」
他太清醒了，合约一定会被看出破绽。
我紧张地笑开了。
「没有，我只是听说周先生的酒量很好，想要见证一下而已。刚好我也是千杯不醉。」
他迟疑了一下，接着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不错，跟美女喝酒也蛮好的。」
於是我各倒了两杯酒，跟他敬了一下，一饮而尽。浓烈的苦味从我的喉咙燃烧到我的胃，灼热地令人难受。
就这样，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喝着，然而在把那瓶酒喝完时，他只是微醺了一点，倒是我，我觉得我的解酒药可能没办法再负荷下去了，於是我找了个藉口到厕所一下。
一进到厕所我就又吞了两颗解酒药，拿出手机拨给佳琪，她却没接，看着蓝奕宸的电话号码，我却按不下去。
撑下去，什麽问题都能解决了。
我又走了出去，陪笑地又喝了一瓶酒，感觉慢慢越来越不对劲。
过了不久，我的手脚都麻掉了。
周先生轻轻笑了一下，「小妹妹，要跟我斗？真的是胆子大。」
我努力装镇定，把合约拿了出来，手因为酥麻而颤抖着，「周先生，这份合约你签了吧，里面的内容都是对双方好的，我可以把内容念给你听。」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麽。」他说，「远风已经派了很多人来跟我见面了，他们的下场，难道你不知道吗？」
「小妞，你刚才喝下的酒，里面有局部麻醉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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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够选择，我希望能回到这段日子，静静地，不留痕迹地，一走了之。
走得远远的，自私地抛下所有的一切，丢下所有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属於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