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姐你干嘛每次都跟我要笔啊?」上次在房子外也是。
朱立豪因为不放心朱语静,一路沿着河堤找到尽头,意外看到她和苏以靳在一起,正要唤,朱语静先一步发现他,紧张的冲过来要他闭嘴,还要借笔,不知道写了什麽东西。
「好无聊的问题。」每次要笔他刚好都在而已啊。
「喔?无聊啊?那我换个问题,你怎麽会跟小哥哥在一起?」
还真的叫起小哥哥了!「不想回答。」
「那你写什麽给他?」
朱语静咧嘴吐舌,「秘、密!」
朱立豪无所谓的耸肩,「没关系我去问他就好了──」还没落下,头上就被打一拳,「不行!」
朱语静生动活泼的大眼威胁的瞪着他。「不准问听到没?你没看到他很伤心吗?你去问不就是揭人疮疤?」她随便瞎扯,生怕朱立豪真的去问苏以靳,不过也不算瞎扯,她的确认为这件事再提起不好,尤其是他并不知道她知道。
不再理会朱立豪的追问,朱语静踩着暮色前进。
熔岩般的红霞倒映着街道上被拉长的影子,如泼墨出去的水彩染上了夏天的颜色,像是那场雨、那道彩虹,那个伤痛背影,都在青春这幅画中留下不可抹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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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阻止无成效,朱语静还是在开学前一天把头发剪短了,一样短的男生头,气得妈妈早上只做朱立豪的早餐。
匆匆买个简便的吐司加培根蛋,她长脚狂奔,终於赶上公车,气喘呼呼的坐在窗边。
公车上许多同校学生,都穿着白色衬衫和绿色苏格兰纹的裙子,脚下是及膝白袜和学生牛津鞋,脖子是同款的细领结。
这样青春洋溢的国中制服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但朱语静却恨不得脱掉碍眼的裙子,刚刚跑步追公车差点跌了狗吃屎,裙子其实可以烧掉的!
到了学校,一个理平头的威严教官在校门口,或许也看得出来哪些是新生,在问好的同时脸上松动了刚毅线条。
快速找到分发班级,朱语静冲到教室,因为她长得高,所以很有自觉得找个後方的座位,班上同学看似已经有小团体了,或许是国小直升国中的关系。
朱语静都跟男生玩在一起,也没女生朋友,看这状况没多在意,直接打量起窗外的操场和蓝球场,这个教室的好处就是在二楼,下课钟响起可以直接冲到篮球场上,不远。
四格窗外的烈阳艳艳,估计气温有三十度吧,晒的窗外景色蒸腾摇晃,如水波纹般缓慢荡漾,让人昏昏欲睡。
期间老师进来自我介绍,开始点名,朱语静很快就被叫到了,心不在焉的举手後,放松的睡意一波坡朝她席卷而来,她死命撑住眼皮不让它下垂,但老师的声音频率一致的更像是催化剂,在惩罚她昨晚运动频道看太晚。
在阳光照得她脸颊暖烘,只手撑额,快要意识模糊之际,隐约又听见她的名字,她下意识举手,老师困惑的声音传来,像是坏掉的收音机不断重复,原本寂静的教室开始窃窃私语。
「到底谁才是苏以靳?」
「啊!我是朱语静!」她吓得睡意全无,抬头看向讲台,为了表示她没有打瞌睡,眼睛很夸张的瞪大,却掩不住的呆滞和惺忪。
老师皱眉,操着有点台湾国语的腔,还有点痰,「我喊的是苏以靳。」
「是,是啊,我是朱语静。」
等、等等!这场景怎麽这样熟悉,好像她也曾经这样过……那股困惑还没理出头绪,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左下角前方靠窗的座位传来。
「我才是苏以靳。」
那声音伴随着同学的哄堂大笑在偌大的教室回响,朱语静从来不相信命运,虽然她是顺其自然的个性,但两个人的缘分怎麽可以这样紧密牵连在一起?那个巧合,让她的心像是外头蔚蓝空中的片片云朵,随着时间流动不断变换形状,却不知道真正的原型是什麽。
对於这个巧合,她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事实证明,朱语静的个性只适合往好的方向想,所以担心他会发现她就是那天赛跑的女生这个忧虑也被丢在脑後,反正都剪了短发,感冒的声音也不像她原本的声音,根本不可能认出她来嘛!
那堂课光老师的自我介绍和点名就点了一整堂,下课钟敲响,朱语静在同学们取笑和看好戏的目光下跑到苏以靳的座位旁。
苏以靳已经有了新教的朋友,几人在窗边玩闹着,那眉清目秀的脸庞透着浓烈的笑容,他没有那天油桐树下的傲慢,也没有河堤边的忧郁,现在的他笑得很耀眼。
如果不是看过河堤时他脆弱的模样,她真的以为他就这样开朗的人。
但这样很好,自在的他很好。朱语静庆幸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