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浮生歸夢 — 浮生歸夢 卷一煢魂賦 (九o)

柳舒洵瞄眼刘衡,淡淡回堵:「总比你以身试药来得强。」那个口口声声劝他别走险路的人,行的路才险。

刘衡自知理亏,挟了块猪肉往他碗里放。

「我要吃鱼。」柳舒洵将猪肉挟回刘衡碗内,跟他换鱼肉。以箸将鱼肉撕成小块,小口小口品嚐,混着大量粟米食用,不让舌头品出肉味。

「你不是爱吃猪、獐?」鱼、鸡并不得柳舒洵喜爱,他老说鱼有鱼腥味,鸡肉太硬。方才看他的飱食刘衡还在想厨房明知他厌鱼、鸡还只给鱼、鸡。

而且,柳舒洵厌极粟米,喜食稻米,予他的飱食贵比宫廷,如今见他食些平常可见的食物,确实反常。

「养病时觉得这些也没那麽难吃。」柳舒洵说谎面色不改,诚恳实在,「医者也说吃得清淡些养身。」

刘衡闻言,将自己的鱼挟给他。「多吃点。」

柳舒洵笑笑收下,却瞥眼刘衡警告他别以为事就此揭过。

刘衎为柳舒洵把盏,柳舒洵扬眼觉察刘衎正在打量他,火速低头,连头也不敢抬地连鱼骨也啃乾净。

刘衎低声不知与刘衡说了什麽,刘衡洗过手,接过奴仆递上的帕子擦乾,拿过笔墨默写药方。「今日我俩前来便是想做出药方在你手上的假象。」

柳舒洵坐於他对面,闻言扬眸,不想戳破他那昭然若揭的意图,明明是怕服下五石散後的自己不受控制,刘衎才一道前来,被他这麽一说却像结伴出游散步。

柳舒洵没骂人,看过药方後执笔抄下。

刘衎望见他落笔的字迹,讶然地瞥眼刘衡,後者正察看他是否抄漏。

抄完,刘衡把自己那份烧成灰烬。

柳舒洵看看帛书,又来回看看刘衡与刘衎,笑叹,「这下我真成仙了。」

「父亲应会与韩通一道见你,你上呈的药方会由韩通检验,与此同时,韩通应已告诉父亲他前一日做梦梦到你的事。」

柳舒洵闻言大惊失色。

刘衡对韩通有什麽想法他很清楚,拉刘衎这未来姊夫下水他毫不歉疚,可拉韩通便大大不同。刘衡这番擘划比起他那毫无章法的钻营更加缜密,从韩通下手,刘康见他一事根本毋需强求,更甚让他自由来去宫中也易如反掌。

为了实现他以方士之名进宫的愿望,刘衡到底干了什麽?

刘衡被他看到耳朵发红,以为柳舒洵看出什麽来,语气不稳的辩解:「他不过觉得有趣,自愿掺和罢了。」

不说倒罢,一说,柳舒洵便知他付出不小的代价。他倍感苦涩的抬袖掩面,装作拭汗,虽笑逐颜开,心头却沉得发慌,白活三世的无力与刘衡意料之外的相挺教他有些无所适从。

现在的刘衡太过美好,几将他心底深深埋藏的恐惧掘光,留存的是他只能放在心底,永远无法说出口的情感。

他没那麽自以为是的认为刘衡对他有什麽不该有的邪念,但刘衡这份毫无保留的情义,仍教他不由得心起波澜。

然而,眼前的少年,是将来的帝王。届时相伴其侧的,不会是他。他只能默默告戒自己永远是臣仆。

再多,便是奢求。

好歹,他也曾得过一句挫骨扬灰。

柳舒洵收敛心神,咽下苦意,庆幸因五石散的影响,使刘衡掩饰心绪的功力降低,才能看透刘衡在说谎。

刘衎见刘衡心中所想全写在脸上,有些意外的轻叹口气,「韩通真是自愿。他希望与你单独一晤。」又看眼刘衡,「不过衡儿不肯,韩通最後退让,同意跟你见面时衡儿在场。」

柳舒洵一笑,「若是如此,舒洵自是愿意,只是这韩通可信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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