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8）本性
赵晓晴感到很不解。
前一天明明还能看到那个传闻中的高冷男神对着那个女生笑的，怎麽今天再看到他，就一点笑容都没有？昨天那个女生现在没有跟在他的身边，她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所以才希望自己表现的更好、更出众，希望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只是没想到反而引来他的反感。
早上的不顺遂，让她中午的心情也不怎麽美丽。原本想说今天那个女生没有来，慕声大师应该也没有便当吃，正好邀请他一起出去吃午餐。没想到那个女生没来，却给他做了便当，让他怎麽说也不肯和她一起去吃饭。
听着他口口声声喊着「小晗、小晗」的，脸上的笑容也只有在提到申雨晗的时候才会出现，看得她都觉得嫉妒。
申雨晗、申雨晗……他说出的话没一句不围绕着她的，满口都是她的名字。
她很疑惑，同时也感到很生气。她这麽一个条件这麽好的人，有着美貌、身材、才华，为何慕声就是不肯正眼看她一眼、给她个好脸色？
虽然他对其他的团员也是那张扑克脸，但她觉得……她是一个特别的人啊！她比团员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优秀，但是比起她，慕声反而更愿意一边吃着饭，一边坐在四五十岁的老团员身边谈天说地。
她不懂、不明白，她只知道这样让她很不爽。从小每个人都是捧着她、顺着她的，没有一个人不夸耀她的才华，更没有一个男人是不追求她的，她认为慕声待她不应该是这样。
她不满，所以故意将他的便当打翻。她以为他会因此而改变心意，改而和她出去吃午餐，只是事情好像不是像她想的那般……
「啊，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晓晴！」身为她叔叔的赵伟自然是诧异又斥责地看着她，因为他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出她根本是故意翻倒薛大师的便当。
「反正就是个寒酸的便当，既然都已经打翻了，不如我们到外面吃吧？我请客当作赔偿如何？」她不理会自己的叔叔，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的慕声，自以为是地露出了笑。
她想，反正就是个简陋的便当，这样慕声也正好有了理由和她一起出去吃。她的思考方式很简单，实际上并没有什麽恶意，只是像个小孩子，单纯的吸引注意力罢了。
不过慕声没有回覆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用手捡着地上掉落的饭菜，将那些重新放回到餐盒里。头垂得低低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感觉神经有在正常运作的人都能感受的到，他身周那浓烈的寒气。
显然赵晓晴的感官神经发展的并不完整。
「慕声！你回答我嘛。不要再捡了啦，不就是些寒酸的食物吗？掉在地上也不能吃了，晚点让打扫的大婶清理……」
「这些，是小晗辛苦做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冷冷地打断。
「欸？」
「小晗明明很爱睡懒觉的，但为了叫我起床、帮我准备早餐和便当，她比我早了好几个小时起床准备这些。」他一边收拾着残局，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正在心里叫嚣着要出来，但他努力地克制自己的脾气，不和一个脑力发展不足的人计较。
「不就是几道小菜嘛……谁不会做啊……」她对於他的不解风情感到很不满，鼓着张嘴低哝着。
这下，慕声是真的爆发了。他摔下手中的卫生纸，蹭地站了起来，看着她的双眼充满着怒火。「几道小菜？就算只是几道简单的家常菜，也是小晗费尽心力花时间辛苦做的，你又有什麽资格批评了？这样随意糟蹋食物你开心吗？你要不要去非洲走一趟，看看那些可怜挨饿的孩子们，他们是怎麽过活的？你嫌弃饭菜是你的事情，但像这样浪费食物就是件不对的事情。况且你口中的这些寒酸菜色，在我眼里比那些大鱼大肉要来得美味多了，只因为那些是小晗做的，小晗特地准备给我吃的！」
赵晓晴一下傻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其他团员听到声响都不自觉地望了过来，刹那间整个音乐厅充满着凝重的气氛。
「我、我……」她看着他充斥着怒火的眼，不禁手足无措了起来。慌乱地摆摆手，好像是想解释什麽，脚步缓缓地向後退着，最後还是什麽话都没有说出来，泪珠缓缓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知道薛慕声这个人的本性。虽然他看上去很好相处，只是话不多、又摆张扑克脸而已，但其实一碰到了他的底线，他生起气来，比谁都可怕。
而他的底线，显然就是申雨晗。
「晓晴！哭什麽哭？还不快道歉！」赵伟对自家侄女不懂事的举动也是感到特别地头痛，看到她掉下来的泪水更是越来越烦躁。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便当，来到他们两个面前，推着晓晴的後背催促她道歉，嘴上也是不停地和慕声道歉：「薛大师，晓晴不懂事，您就别和她计较了。我也在此向您道歉，希望您原谅她……」
赵晓晴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寒气逼人的俊脸，一言不发。不过她眼里有着忏悔的意思，看着他的模样就好像在请求他的原谅。
不过慕声连看都不看她，随性地摆摆手，就拿着那个餐盒往音乐厅外走去。「赵团长不必道歉了。各位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一点半再继续。」
说着，他就推开了音乐厅的门走了出去。
「薛大师……唉。晓晴，你自己好想一想，自己做错了什麽。」赵伟看了眼明显没有回过神的她，严厉地叮嘱着。
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除了最年轻的赵晓晴，每个人都知道慕声不是好惹的。姜还是老的辣，在看人方面几位老团员还是很有经验的，其中团长赵伟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慕声在他们整个团里面，是第二年轻的人，仅有二十五岁的年纪，但他的才能却是不容小看的。就像是大家所传说的，薛慕声确实是个冷淡的人，除了昨天和那个女孩一起第一次出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今天一整天就没有任何笑容了。
并不是说他难相处、难亲近，相反的，他能很快就融入他们，与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只是他真正在工作的时候十分的认真，对於音乐已经可以用「吹毛求疵、一丝不苟」来形容了。他们演奏时的音色、乐器之间的契合度、拍子的掌握，他都特别的要求，才会让他显得如此严肃。人们所说的高冷，可能就是这样来的吧，因为他在演奏时并不会有任何玩闹之色。
在他眼中，音乐是神圣的，不该以嬉闹的心态去看待音乐这件事情。
不过在私底下，经过先前午餐时间的相处，他们都可以感受的到他并不难相处，而且是个温和有礼的好孩子，只是不大喜欢说话罢了。
或许是因为他第一天来到这时给大家的印象——好相处、好亲近，才会让晓晴如此肆无忌惮地对他做出一些失礼的事情。但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第一天他之所以看起来这麽好相处，都是因为那个青梅竹马。
他好相处，不代表他好欺负、好摆布。或许有很多的事情，他只是懒得和其他人计较，而不是没有脾气。唯一会让他暴怒的，大概就是他的底线了，现在大家都清楚，他的底线就是那天和他前来的那个女孩！只有晓晴这个蠢丫头还搞不太清楚，说话不知控制的，才会惹上脾气好的慕声。
那天下午，她一边练习，一边想了很多。但她还没想个明白，就频频出错，结果慕声一火，就让他们提早休息了。
周日一整天的，她思考了很多，也逐渐理解自己的观念错在哪里。当周一她想去和慕声道歉时，他却总摆着那张臭脸，没给她好脸色的，她说的话他也不愿意听。接下来的周二自然也是这样，对她而言，不沮丧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打起了精神，周三想和他好好道歉时，却意外地发现他心情很好？
「薛小子，心情很好啊？」团中年纪最大的老林看着慕声嘴角那止不住的笑意，不禁一边擦拭着自己的萨克斯风，一边打趣着道。
「嗯！很好。」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个笑颜。放下了手中的便当，卷起了微长的袖子，拿着指挥棒站上了舞台。
「有什麽开心的事吗？」
「有。小晗今天下午要来听我们练习！」
「这样啊，原来是小丫头。难怪你会这麽开心……」
晓晴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看向舞台上的他。
脸上挂着愉悦的笑，不再是冷着一张脸了，多了分暖人的感觉。
能有这样表情的他，只有一种可能。
原来……是她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