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跟着师父又回到他的厢房,老实说看到师父锁门的动作,她有些畏缩,小声的说:「……对不起……」叶梓知道师父对她很好,但是她忘了这种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师父和她在一夜之前甚至可以说是两个、陌生人。
这个年岁的孩子本该在父母身旁享受疼爱,但她们还来不及欢笑,一场大火卷走了一切,徒留无法磨灭的伤和多疑猜忌的心,叶梓真的很怕很怕、她怕极了,如果连师父都不要她那该怎麽办?越想心里越难受,不行……如果不笑的话,师父会真的讨厌她的,小小的拳头又缓缓握紧,不久,指缝间流淌出温热的液体,她猜……许是伤口又裂了吧?
转过身玉寻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原本还不敢相信,但空气中飘散的铁锈味成了铁证,他知道,他的小徒弟又再伤害自己了。
他其实应该生气的,不过一对上那双逞强的笑眸,他责备的话怎麽也说不出口,轻叹一声:「唉……你到底是不相信为师还是不相信你自己?」,自然的想要去牵起她的手,没想到却被她躲开,他复杂的看着空落落的手,玉寻说不清心里的感受,他不知道原来被避开会是如此难受的事。
「乖孩子,让师父看一下手,不要躲了……伤口需要处理」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恳求。
叶梓的躲闪更加明显,她的唇瓣咬的泛白,手强硬的背在身後,她用浓重的鼻音,呜吟道:「师父……不要看……求你……」,玉寻挂着温柔的笑容,又说了一次:「梓儿乖,师父只是看一下,不要让师父担心……好不好?」,那一声好不好明显让叶梓有些动摇,随後是一阵激烈的摇头和不断的後退,她甚至紧张到左脚绊倒右脚,重重的摔倒在地,一声碰撞声响,看的玉寻忍不住暗骂出声:「该死的!梓儿,有没有事?哪里碰疼了吗?」,「师父……呜呜……」叶梓终究是忍不住,朝着玉寻伸出手,顺势落入他宽厚的胸怀中,她想……这个怀抱真是温暖的让人想哭。
玉寻轻轻抚过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叶梓柔顺的靠在他的颈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敏感的颈部,玉寻身体一僵,随後手继续轻抚,并且用极为温柔的声音说:「梓儿,你相信师父……只要一天是你的师父,就会一辈子是你的师父……绝对不会离开你。」
「……即使我很坏?」她怯怯的问。
玉寻宠溺的笑着,「呵……在我眼里,那些都是可爱的撒娇。」,说完像是怕她不相信似的,有力的双臂将她拴的更紧。
这个举动让叶梓非常的喜欢,同时也反抱住他,虽然年幼的她还不能完整的怀抱住他,但仍使得玉寻满心欢喜。
小小的脑袋在他怀里亲昵的蹭了蹭,「对了!师父你几岁啦?」叶梓随口问出了猜测很久的想法,其实她总觉得师父外表看起来格外年轻,而且……长的又俊,跟自己的兄长长一样的好看!
「十有七,比你大了正好十岁。」
只差了十岁……「太好啦!」,叶梓高兴的轻叫。
疑惑的看着她,玉寻问:「什麽东西太好啦?」,叶梓含着笑摇摇头,「师父以後就会知道了。」
「哦……这麽神秘?」他揉揉她的发,然後慢慢放下她,「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来处理一下你的手呢?」,温柔的眼眸注视着叶梓的手,上面布满已经乾涸的斑斑血迹,有些怵目惊心,察觉他的目光,叶梓小手微微一缩,下意识不想让师父看到,那些伤痕太丑陋了……。
心里明白她为何有抗拒的表现,於是玉寻柔声唤她:「梓儿来……」,「……师父……别看的如此……仔细……」,叶梓往後一退,玉寻不容置疑的握住了她的手,顺势撬开手心,「不嫌弃,师父不会嫌弃梓儿的。」,少年温润的脸庞透着说不出的真诚,那麽的令人震慑。
仿佛……誓言一般,霎时间叶梓看痴了。
就连不知不觉间被包扎好伤口也都无所察觉,回过神来,师父已经再替她做别的事了,比如——穿衣裳、洗漱和编发,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留给叶梓阻止的机会。
无语的看着玉寻,「师父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她从小多少有学着些,不想太依赖仆人,只不过相比自己妹妹然儿天性就有些懒散,不需要的事便顺其自然,导致她至今还不会自己穿衣这麽简单的事情。
「我喜欢帮你做。」玉寻气定神闲的回了句後又继续帮她编发。
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叶梓反而不知道该怎麽反驳,噘嘴说:「我会被宠坏的。」,语气多了点那麽撒娇的意味。
「担心什麽,师父在呢~」,系上最後一个结,两个可爱的小环出现在耳旁两侧,好不讨喜。
满是笑意的看着叶梓,他心里叹道:「我家的徒弟怎麽就如此招人喜欢!」
「时候不早了,你的师叔许是等了许久,昨日约好今日要带你们去添置一些冬衣。」说完,拉着小手就往厅堂走去。
玉寻的脸在叶梓看不到的地方变了样,记忆中那孩子活泼可爱的模样如今已经模糊,当初他那麽的疼爱他……手不禁出了力,手里牵着的小徒弟和他是多麽的相像,同样的爱撒娇也同样的令他想付出一切去宠爱……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他的徒弟是真的一心一意的相信他,相信他不可能会去伤害她。
也许这是一个契机,让他忘了他。
现在的这个徒弟他很喜欢,从第一眼望见她的笑时,就有想永远护着她的念头。
如今这般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