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自己，我想要把自己转生到机器里！」
许瑞霖的口气无比坚定，流星却觉得震撼：
「你想当……」
「三年前，我的身体开始走下坡，我就在筹备这个计画，将我的灵魂移到机器做的躯壳里，那我仍可以继续活在世上！并有着永不衰老的容貌！」
所以他从涟少青、涟董和一些政府机要那边，拿了许多钱。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任何人看到所谓的「成果」。
他的机器人不是送去打仗的。
「这是可行的！科学家已经分析出人类的基因图谱，配合我创造的神经线和最精密的程式，我就能将自己的神经元接到人工生命里！」
谈起人工生命，许瑞霖就像一个普通的科学家，充满信念。
「我还是能保有我想要的脸，和那具躯体……」
但他知道，这不是没有风险的。
他的灵魂可能会四分五裂，他的意识可能不再清醒。
但那都比空等时间过去、看着身体逐渐腐烂得好。
爱太美。
不怕爱不到，只怕不美。
流星突然觉得涟少青说的对，他疯了。
「你想当机器人？」流星怔怔地看着许瑞霖，「怎麽会有人类……想成为机器人？」
流星无法理解。
「想想你的身体、你的脸，它们永远不会腐烂！它们能永远保持当初创造的美！」许瑞霖走向流星，抓住流星的肩膀，他们身高差不多，「你难道想变成我这个样子吗？」
「……」流星震撼地说不出话。
「变老、变丑、动作变慢、记忆变差，这世上永远有更多年轻貌美的人出现，这些人会取代你的地位，瓜分爱人的心！」
「不……」
「事实就是这样！」
但许瑞霖终究没有在完成流星後，就这麽做，因为他的想法在看到自己的成品後，改变了；他放开流星，缓缓转过身子。
「我创造你承接我的灵魂，但我却在完成你之後，放弃了。」
许瑞霖的声音变淡了，焰气也收敛了。
「我看着你，改变了我的想法。」
许瑞霖还记得，自己看着那具躺在青绿色培养液里的人工生命体，想起自己的进化理论，他认为，人工生命的进化是不可避免的，也就是说，随着中枢系统的精密度提升，人工生命体会产生它们自己的「自我意识」。
它们会意识到「我是谁」的问题。
它们会想寻找答案。
它们并不是一具空壳，等着被塞入某人的灵魂才能启动，它们就是一个「个体」，只是有不完整的灵魂，就像发育不全的孩子。
「那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好像他生了一个孩子，如今却要把孩子杀掉，他才能得到孩子的躯壳。
「我舍不得。」
他舍不得。
「我创造了你，我就像你的爸爸，我怎麽能……我怎麽能因为我是你的造物主，我就指使你做事呢？我不能……不尊重你的意愿。」
「所以你把我送给穆程？」
「他总是说爱我。」许瑞霖坐回沙发上，揉着小腿，那里几乎没什麽肌肉，但很容易酸，「他说的次数比涟少青多。」
许瑞霖心里有一股歉咎，他擅自把流星送给安穆程，或许他也对安穆程感到歉咎，虽然他不相信老是说爱他的男人，但……
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控制不了那些难听的话语，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甚至记不太清楚了，他到底做了什麽，他有没有伤害谁？
他属於一种恍恍惚惚、精神不稳的状态。
他的嘶吼、他的尖叫……
一股压力愈积在胸口，如果有一把刀，也许他真的会把自己的脸割下来。
最後，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