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三人行中,紫月一脸兴奋提出意见:「小烨!等等没课,我们去试验塔玩玩好不好?」烨斐二话不说答应兄弟俩的提议。
试验塔是学生可以自由使用的训练场地,塔高十层,共计一百道任务关卡,每破完一层可以得到相对应的奖赏,并根据破关速度跟层数排出名次,闯关名次能替学期成绩额外添加分数。
顺带一提,亚滫当上学生会长以来,不管刷新多少次任务关卡,至今稳坐第一名,然後前十名中,学生会成员占了大半数。
拉尔尼亚眯起眼,在烨斐耳边低喃:「还是回夜馆,汝──」牠话没说完,一只手忽然盖住牠的双眼,显然不给牠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昨天回到夜馆後,亚滫特意跟拉尔尼亚说了好一阵子,毕竟他不能时常在旁注意,所以拜托拉尔尼亚最近好好看着人,别让他乱来,简直把烨斐当随时闯祸兼走失的小孩子般看待。
眼见劝阻无效,拉尔尼亚一脸不悦地撇过头,跟着他们到了试验塔──铁灰色外墙一层层延伸到顶端,比起其他五塔,建筑规模算小了许多。
三人踏进传送阵,直接被送至顶楼。塔顶聚集不少学生,其中以白衣级居多,毕竟这里是学院内亟欲提升实力又算安全的场所。若任务破不了,直接声明放弃任务就能出塔,代价则是七日内无法再入塔挑战。比起其他容易遇上可怕生物或被卷到奇怪空间的危险场所好太多!
他们走近竖立在中央的公布板,了解试验塔结构和任务的基本规则──塔共十层,每层有十道关卡,挑战者由塔顶依序往下破解最後到达地面。挑战者必须从不同入口进入,但有可能会在过程中连接到相同关卡。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所谓的『入口』,但人数持续在减少。用鞋跟轻轻踩踏脚下砖石,烨斐赫然发现回应声音相当空洞。
紫月大致看完规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小烨,阳!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到地面!」
紫阳露出灿烂笑容,附和道:「我不会放水喔!」
三人相视,一齐点头,轻踩触动砖石上的小型阵法,一眨眼,人影已然消失无踪。
漆黑空间因为出现挑战者而渐渐转亮,但整体仍相当昏暗,难以辨识周遭环境。
烨斐环顾四周,不确定应该往哪个方向前进,也没见到关卡提示之类的东西。忽然一阵诡异气味缓缓飘来,身後不知何时出现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三个玻璃瓶,瓶口不断冒出气泡,液体貌似有火在腾煮般翻滚,瓶身上分别贴着不同标签,写着『希望』、『爱』、『勇气』。
桌前贴着一张纸条,写着:『前方是条充满魔气的艰险道路,若想通过那片黑色荆棘──选择你相信的真理。』
拉尔尼亚看完这些毫无逻辑性的东西,直接了当表达感想:「吾讨厌魔女。」
烨斐轻笑出声,毫不犹豫拿起三个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得一乾二净,再把空瓶子收起来,笔直往前走。
看到他的举动,拉尔尼亚不禁好奇,「汝要做甚麽?」
烨斐笑而不语,果不其然,四周突然弥漫连肉眼均可见的黑色雾气,他不慌不忙拿出空瓶子朝黑雾一丢,瓶子开始吸收黑气,不消几分钟,黑气被吸得一点不剩,化为黑色液体在瓶中滚定。
拉尔尼亚顿时看傻了眼,「汝怎麽知道它的用法?」一般人会以为要喝下其中一瓶吧?
「你如果有机会跟一个魔女长年相处……就可以体会了。」烨斐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无视拉尔尼亚抽搐的眼角。
再往前走了几步,赫然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烨斐靠近蹲下身审视──他是一个少年,说是少年,倒不如说像个小孩子,他有一头亚麻色短发和稚嫩清秀的脸庞,若现在没有口吐白沫的话,外观是挺讨人喜爱的。
放少年在这里继续昏迷也有些不人道,烨斐一时兴起,替他施展治癒灵咒,过了半晌,少年缓缓清醒。
「咦?这里是哪里……」少年用力地眨眨眼,一抬头,看见在自己身旁的人顿时愣住,以极其细微的声音喃喃低语:「找到了……」
听不清楚他说了甚麽,烨斐一脸疑惑,「嗯?你说甚麽?」
少年猛然伸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袖,模样楚楚可怜,「呜──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我!我叫菲尔˙戴利!」
「我是烨斐。」望着拉住自己的手,烨斐顿时不忍退开距离,眼前的人实在太像迷路的可怜小动物,让人无法狠心置他於不顾,「站得起来吗?」
菲尔点点头,就这样,两人暂时结伴同行。
无意中,烨斐脱口问了一句:「你是哪一班的?」
菲尔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眉头紧揪成一团,正当烨斐纳闷对方怎麽不回话时,细微的嗫嚅传入他耳中,「我跟你同班……」
话一出口,拉尔尼亚淡淡地扫了烨斐一眼,一声嗤笑。幸好烨斐脸皮够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露出惭愧神色,反倒灿笑回应:「那很高兴我今天认识了你,菲尔。」
拉尔尼亚暗自心想: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
菲尔回以天真可爱的一笑,「之前就觉得烨斐好厉害──可是我毫不起眼,所以不敢跟你说话……今天发现其实你人真好,就像天使一样。」拉尔尼亚又嗤了一声,显然没有很认同菲尔的话。
沉闷的低吼从前方传来,闲话家常的时间结束。
「跟紧我。」他转头叮咛,虽然相处时间短暂,烨斐已经不由自主把他当成可爱的弟弟看待,但这弟弟有点傻,着实令人堪忧前途。
菲尔一脸认真,猛然点头,然後紧紧抓住烨斐的衣服,只差没抱住人。
「……菲尔,你干嘛?」
可爱的少年歪着头,用纯洁无辜的表情回应:「咦──不是说要跟紧吗?我想说如果直接抓着,肯定不会跟丢。」
拉尔尼亚似笑非笑瞥向一脸无奈的烨斐,看来比起厚脸皮,天真无知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菲尔也不知道是不清楚试验塔的规则,还是习惯成自然,跟着烨斐顺畅无阻前进到下一层,完全没有要分开行动的意思。
虽然烨斐不太在意身旁多了一个人,不过这样不太符合试验塔的规定吧?要是一路破到底,结果不算数的话……唉,下次再来挑战也罢。
「哇!烨斐,你看那里!」菲尔像发现新大陆般,看到特别的东西就会冲过去,完全没有危机意识的单纯憨傻让烨斐必须随时紧迫盯人,注意周遭危险。
烨斐在心中暗想自己甚麽时候变成保母……明明大可扔下人不管,可是他并没有这麽做。
闪神的瞬间,身边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菲尔高兴朝他挥手大喊:「烨斐!这里有一颗球耶!」
烨斐直觉不妙,连忙喝斥:「不要碰!」可惜说得太晚,某人的手已经摸了上去。
碰──!
震天巨响让整座塔身剧烈晃动,更惊骇耸动的是外墙被轰出一个大洞,阳光照进塔内形成一个天然观景口。
「唔……」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於温暖环抱中,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只是四肢被强烈爆炸震得麻痹遍布。湿漉漉的液体沿着脸颊轮廓流进嘴角,血腥味顿时在嘴中蔓延。可这血──不是自己的。
抱着自己的人颓然松开手,菲尔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半身破烂的白色制服,还有从额间流出的鲜血盖住半张脸,最惨的是有一道怵目惊心的伤口,足足从右上臂延伸到手腕处,显然是被爆裂的砖石刮伤。
「咳!」烨斐咳呛出口中灰尘,缓缓吐息,今日这个保母……他真是当得相当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