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後,就在萧炀以为苏飞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宿舍的门口终於出现了她的身影,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碎花的裙子,素着一张脸,长发在脑後紮了一个马尾。
比起她在别馆时,浓妆艳抹穿着性感精致的小礼服的样子,比起她在申家时,头发盘起穿着佣人服的样子,他更喜欢她这样学生妹的打扮。这才是她,这才是真正的苏飞。她就应该是这样的,年轻,单纯,无需雕琢,自然美丽。
从楼门口走出去的时候,苏飞的头脑一片空白。她以为她可以足够镇定,面对萧炀,面对他人,面对自己。
可是当杜毅锋拉住她问:「他是谁?」
她还是心虚的低声说了谎:「远方表哥。」
多麽没有创意,没有脑子的回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个称呼有多麽的虚空。她已经不在乎杜毅锋心里会如何去解读了。她无所谓,生活已经腐烂至本质,还能坏出怎样的结果。
「你来这里干什麽?」
「上车。」
「你这样让我怎麽和同学解释?」
「你最好快点上车,继续在这里讲话,我保证你会更难解释。」
面对萧炀的那双黑眸,看着那一片震撼过她内心的黑色沙漠,拒绝的话她始终无法说出口。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向在四周围观看热闹的学生,无奈的跺了跺脚,钻进了车里。
车迅速拐上校园那条林荫路,来往的学生像被无形力量推开的潮水,向路的两旁推去。
萧炀暗暗感觉自己这样做太张扬了。但是,苏飞现在就坐在他的旁边,他一侧头就能看见她那迷人的侧脸,他深呼吸就能闻到她身上独特的芬芳。有她在身边,在他的视线内,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他什麽都不愿意多想了。不过是一群学生而已,能怎样?
封闭的车厢,金属与皮革的味道。她又坐上了他的车,却没有勇气转过头去看那张绝美的侧脸。他的皮肤上散发的热气,混着男人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独属於他的气味。
她好想车就这样一路开下去,没有尽头,就如同在那个夜晚的妄想。
引擎的隐约轰鸣,遮盖不住她乱了节奏的急速心跳。她可以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她和他之间,无非就是那些,她从未有过别的奢望。男人与女人,雄性和雌性。两个分离的个体,唯一一种合二为一的方式。带着暴力、血腥、强迫、痛苦和泪水,她只能被动承受。
空调口吹出的凉爽空气,和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怀抱的恐惧,让她温热发胀的头脑渐渐冷却了下来。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低沈而冰冷,「你来找我做什麽?」
他不答反问:「你离开申家了?」
「我和你的老板说,我想继续念书,他答应了。」
他听出来了,她故意把『老板』两个字讲的很清楚,似乎在提醒他,他们现在是什麽身份。狡猾的小女人,企图利用他的畏惧,打造一把刀。他的手突然抓紧了方向盘。
萧炀:「那,你和他……」
他问到一半便没有了声音的问题让她胸口一紧。他在乎麽?她和另一个男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始终读不懂男人的心。
苏飞:「我节假日还会回去……」
萧炀深吸了一口气,心突然冷了下来。他,贪婪却又懦弱。不过是这样,心怀侥幸的想要分一杯羹。
「……不过,上学的时间归我自己支配。」
他转过头去看着她,看见她也转过头来看着他。她的眼睛清澈见底,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恐惧,也没有挑衅。她讲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他可以理解为,她在勾引他麽?
他的眼里有期待与渴望的光芒,让她的胸口隐隐悸动,颤抖着疼痛。她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要说出这样充满暗示意味的话。她想他应该听到了她将自尊与理智抛下的声音。自此,她将只剩下卑贱与被动。
这是一个冲动而疯狂的决定。她将自己置於一道危险的悬崖边缘,以一叶遮目,妄想着他人看不到她幻想的虚空中绚丽的色彩。这个决定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刺激,如同毒品般让人中毒,上瘾。她消耗着肉身,点燃毁灭一切的火焰,在之後一次又一次的分岔路上心存侥幸的做出选择,然後在危险的路途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