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们都会怀疑:这麽不正常的一个女孩子为什麽当上班长?
我只能说,一切只是偶然。
让我们回到新生训练的场景。
「那…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人当过班长或副班长?」
无回应。
提问的是我们的国中班导师,一个任教多年的老师。
原本想留下好印象,我还特地用两个月暑假了时间把头发留长(结果只有玛莎的长度),结果一切都是白费。
我缓缓地把手举起来。
「那…就是你了吧,可以吗?」
我回头,「真他妈的。」我在心里暗鸣。
除了我,她妈的没人举手。
当天我马上去剪回来。
我就莫名地成了班长,韩曦也莫名了成了副班长,然後我们就非常莫名地成了姊弟。
其实大家对我的个性也觉得不惊讶,反而觉得平常。
「你喜欢五月天喔?」
下课时,韩曦反坐在我面前跟我聊天。
「嗯啊。」
他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就继续聊起他最近的一切。
他真的很喜欢这样坐,不知道为什麽。
但是我也不反对,我还可以藉机跟人聊天。
唉,其实我偶尔也会觉得孤单的。
只是我一贯的隐藏自己,不让人看见。
直到遇见韩曦和夏子涵。
夏子涵是她有着跟我一样的曾受过的伤害,这我还能理解,只是韩曦并没有。
他是个个性跟我完完全全相反的男孩;他阳光开朗,喜欢接触人群,朋友永远一大串。
但是,我却能放心──真的是完全不顾虑地放心──的告诉他我的无助,他也全盘接受。
「你其实很孤单吧。」他说,在开学的第二个礼拜,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不像我一样黑暗却能看透我,就像潘孟文看透夏子涵一般,这是我最惊讶的。
後来听说潘孟文和韩曦之前同班而且是很好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他们竟然有着看透我们的能力。
惊讶,嗯。
「你是女的吧?」
「要不要我给你看健保卡?」
「喔,那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女生都喜欢些什麽啊?」
「怎麽?想追人?」我抬头,难得。
笑之,不回。
「哪个女的?」
他指了指他後方的那个人。
林湘榆,田径队矮矮的女生,跟韩曦同样开朗型的,只是我觉得她三八了点。
至於长相…我就不评论了吧,个人观感不同。
只是觉得她父母哪来的发想帮她取这个名字,一个女生叫香鱼好听吗?
不过以上,真的都是我的个人观感。
「送她鞋子啊,田径队的嘛。」
「嗯…好吧。」
「我能教你的不多,毕竟我不是个真正的女生。」
「喔。」
✡
周末,咖啡馆里。
今天是台湾北部难得请朗的下午,我们坐在离线咖啡里。
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和原味拿铁,我和子涵等着晨雨。
「抱歉我来晚了。」
「不会。」我说,笑着。
慕晨雨又以同样优雅的姿态出现,真不辜负她的名字。
晨雨不像我们一样的男性造型:她留着及肩的长发、穿着一身米白色洋装配着黑色腰带,唯一跟我们一样的就是黑色的镜框和包包。
啜了一口咖啡,嗯,对我来讲太甜了,下次还是不要再喝焦糖系列的了。
「最近还好吗?我离开补习班之後我们就不太再联络了。」
「还不错啦,那姊姊呢?姊姊要会考了吧。」子涵说。
「是啊,」她耸耸肩,「说到这个,压力还真大呢。每天都模拟考模拟考的,真的是不累死才怪啊。你们上国中还适应吗?」
「还好啦,事情就真的比小学多了些。」
而且烦了些。
「唉,也是啊,国中不知道是在累什麽的。」晨雨苦笑。
慕晨雨,也是一个个性可以说是跟我相反的人,能坐在我们面前跟我们侃侃而谈,果然是要有相当的实力。
她有着一个爱花钱的老妈、爱喝酒的老爸,奶奶是捡资源回收的,家里的经济全靠她哥哥独撑家计。
她哥哥跟她相差二十二岁,她哥哥大学一毕业就担起扶养一家五口的重责大任。
她从小就得懂一件事:能省则省,钱不能乱花。
虽然她哥哥现在有着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但是要养起一家大小,真的太过艰难,所以她从国一开始就到她阿姨的摊贩打工赚生活费。
「苦,总得苦,不是喊苦就能过得好,苦过了,咖啡的苦也会是一种甜。」这句话,就是慕晨雨一直以来告诉我们的。
「有带吉他吗?」晨雨问。
我们比着後方的黑色袋子。
「咖啡喝完了就走吧。」
我们笑了。
三人之间共同有的默契。
在人潮最多的街区,我们停住脚步。
拿出吉他,就这麽演唱了起来。
放弃规则放纵去爱放肆自己放空未来
我不转弯我不转弯我不转弯我不转弯
我要我疯我要我爱就是
我要我疯我要我爱现在
盛夏的一场狂欢来到了光年之外长大难道是人必经的溃烂
《盛夏光年词曲:阿信》
许多人停下脚步就这麽听着我们的歌声。
或许有着跟我们一样的感触,或许只单纯听音乐听歌声。
而我们,是真的唱出自己的心声。
我们,算长大吗?
长大总让我们懂得一些事理,却失了一些快乐。
长大总让我们交得一些朋友,却失了一些真实。
长大,我们变的世故圆滑,也变得追求利益。
童年时的童真、快乐、无知,到哪了?
长大,难道真的是人必经的溃烂?
唱着歌,我不禁这麽想着。
歌曲结束时,铜板落到袋子里。
我们长大,到底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