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你会不会紧张？」今天是凡升上高中第一天开学日，走在路上，我好奇问她。
凡的手比一般女生大，手被握的暖烘烘。
那洁白的手总让我百看不腻，一根根骨节分明，因为弹贝斯的关系略带薄茧。我总是喜欢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再一次握紧，那指腹的薄茧搔痒得让我发笑。
「紧张什麽？」凡直视前方的路，突然撇了下嘴角嗤笑了声，似乎对我的问题感到唾弃。
「你不要做这种表情啦，这麽老成怎麽行！会让人有距离感的！」
我伸手将她往下撇的嘴角拉上，「要像这样，笑啊。」多怀念小时的凡，总是黏在我身边笑得跟蜜糖一样，可是人见人爱呢！
凡不再说话。
我疑惑不解，不知道是什麽改变了凡，自从国中後，凡的笑容愈来愈少，有时候甚至从她脸上发现陌生的表情，那种陌生的成熟和忧伤。
愈是长大，我也愈不知道凡到底在想什麽了，这让我感到寂寞，正常的姊妹，不都会互吐心事吗？凡长大後却不曾这样过了。
我在心底深深叹口气，「今天你开学第一天耶，都不会紧张吗？」
「不会。」
「你这麽不积极会交不到朋友的。」
她耸耸肩，一副不在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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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也的确我多想了，凡竟然意外的受欢迎……
没想到凡刚进我这所高中，就引起大家的注意，大概是她外表虽是女的但个性表情却非常男性化的关系吧，或许她175的高挑身材和独特嗓音也有关系。
不是我在自夸，凡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不似一般女孩的高细，而是带有慵懒的低沉，当她在你耳边说话你会不自觉酥软，以前凡常常用这种方式逼我妥协，我很能了解被她的声音所蛊惑的感觉，会茫茫然不知自己原本坚持的是什麽而被她牵着走。
当然，通常在她打算使坏要算计人的时候。
「欸学艺，那个新生俞凡真的是你妹妹啊！」下课，写着教室日志登记上课内容，突然有一群女同学经过我座位旁，看到我顺口问起。
「嗯。」我应了声。
我跟班上的人互动并不多，不是不好，只是没有深交。
「还不错欸有这麽性格的妹妹，你妹很高耶，长得也很俊美，唉呀要是能把那头发剪了一定更帅！如果你妹妹是Ｔ就好了，现在很多Ｔ走在路上比真正的男生还帅呢……」
「剪头发？Ｔ？」我眯了眯眼看着说那一番话的女同学。
在我小小的生活圈中，还不了解这样的辞汇。
「欸不要说了，你怎麽在学艺面前说这种话啊。」另一个女同学推了推，用眼神示意，对方马上吐舌闭嘴。
「呃，那个……学艺你继续忙喽。欸你们不是还要去买东西吗？快上课了走吧。」
话完，他们就嘻笑打闹的走出教室，而我，却还是一头雾水。
放学了，这个疑问还是存在我心底，或许也加了点好奇心。
拿着教室日志交到训务处，我经过一年级回廊准备回教室时，看见教室外有几位女学生围绕着凡不知道在说些什麽。
我意外的凝视。
原来凡人际关系这麽好？我还担心凡会不会感到陌生，看来真是我想太多了。
正当我转过身准备离开，撇开的视线刚好和抬起头的凡对上。
凡看见我马上推开前头的几位女同学向我走来。
「你跑去哪了？」
「我去交教室日志啊，这是学艺的工作。」後头的女学生好奇的看着我们，我对他们友善的笑了笑，又抬头看她冷冷的面容，不解。「你在不开心吗？看来你朋友交了不少耶。」
她没回应我的调侃，「走吧我在等你回家。」
「啊？你不跟你认识的新朋友一起走？」我惊讶的问。
「你的书包呢？」
「呃，还在教室。」
她拉着我的手走往二年级教室方向。
「欸凡等等，你刚认识一群朋友，其实可以不用顾虑我……」
「好罗唆。」凡有点不耐的皱了皱眉。
「什麽啊干嘛说我罗唆！」我噘起嘴埋怨。
「我就只要跟你回家，我就在等你回家，是他们一窝蜂围过来问我一堆很无聊的问题。」
好任性喔。「说不定人家是想藉由这样跟你做朋友啊，我班上那几个女生好像也想认识你呢……」讲到一半，突然脑中闪过他们说的话。「对了凡，我问你喔，你知道Ｔ是什麽吗？」
凡的身子顿了顿，看着我的眼有着诧异，「谁跟你说了这个？」
「班上的同学啊，干嘛怎麽这种表情？Ｔ到底是什麽？他们说如果你剪短发一定很帅，如果是Ｔ就好了。」
她深高莫测的看着我，眼神复杂。
沉默了半晌，才缓缓低声说道：「Ｔ就是虽然是女的可是也只喜欢女的。」
我愣住了。
「可是、可是是女的，怎麽可以……又喜欢女的？」
「同性恋不就这样？」
还无法从震撼中恢复，我没碰触过这类的人。
「他们怎麽可以希望你是Ｔ？凡你不是吧！」我理所当然的接话，对凡的性别我从不感到怀疑，凡可是很受欢迎的呢，往往走到哪都是注目焦点。
然而，我却听不到凡的回答，疑惑的抬起头。
在无遮蔽物的操场，背对着阳光的凡，表情看起来意外的严肃和悲伤，飘渺得一闪而逝。
我因刺眼阳光而眯起眼，试着想摸清凡在脸上的其他表情──却被凡一把拉过，间接的阻止了我的探索。
「走吧回家了。」
当时的我也并没多想，大概是心里很确定凡不是Ｔ，但当时，我应该要继续追问的，或许凡就不会那样……我应该要追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