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爱是为了成全自己,才需要带点悲剧性,才会爱上不该爱的人,才会失控般地朝禁忌的漩涡飞速奔驰,让生命画出曾经烧灼的弧,转瞬熄灭。
沈清以陌生的闪亮的双眸,幼鹿般地看着他将她纤细白皙的手掌摊平,慎重的将一卷手书平放於其上,就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祭典。
她在他眼里看不到相同的情愫,但她不在乎,她是拥有天使面孔柔软心肠的【注】格雷,在席贝儿身上一厢情愿地建筑美好的令人发狂的未来。
「你喜欢我吗?」
她在他转身时突兀地问道,夏日的阳光让一切凝滞地仿若流体,除了飞舞回旋的细细尘埃,万物都沉默了。
他的脸,那张秀气儒雅的脸,出现了瞬间的恍惚,接着笑了笑:喜欢。
喜欢。她听见他说喜欢。
那张脸从来没有笑的这般好看过,在阳光下,像他们当初相见的荷塘一样闪着光芒。
然而十五岁的沈清没去他的丧礼。
她不需要那样的真实感。
八年,没有拉回一个一心赴死的灵魂,即便他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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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磬狼狈地坐倒在沈家大宅门前,秋天的雨冷的刺骨,她茫然地仰起头,脑海里闪过书晴掩藏不住的狞笑、沈大姑娘的漠然以及其它或轻蔑或同情的目光。
彷佛又回到了大厅堂前,老爷子问她该当何罪,该当何罪?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有谁忽然奔出来扑到她身前,看起来是在为自己求情,求甚麽呀……是谁……
茶色厚重的布匹包围那人臃肿的身形,阿对了,是那个外苑杂役醍香,那个矮黑的小女孩,她俩不过数面之缘,对方也只对她说过两句无关宅邸的话……
「你是这宅子里唯一不嘲笑我长的丑的……」
「……我长的真丑,对吧?」
她看着醍香,醍香也看着她,她毫不留情的点点头,该干嘛干嘛去;日後相见仍旧不卑不亢。
雨停了,时磬……现在她又拿回自己的名字了,沈清抬头的视野中出现一只伞顶,她花了两秒意识到雨还没停。背後传来稚嫩的童音。
「你冷吗?……」
「……这伞给你,我家就在前面。」
「不用了…」沈清下意识地拒绝,一回头却没见着人影,只有一把花的可爱的伞像她一样跌坠在地。
再次传来脚步声,沈清定睛一看,只见一名黑衣少年牵着一位娇小可爱的女童,女童一身白袄,出落得像雪。
沈清感觉他们扶起自己,感觉自己迈出的步伐突兀地踩过一颗石子,一切像观看着另一个人的故事,像那个她遇见他的下午。
雨停了,云破开。沈清发现那个扶着自己的女孩不像雪,像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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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杀之气扑面,道士平直的眉峰拧起。
石头儿还没从眼前着个美梦惊醒,余光一闪只见道士平地拔跃,翻身上马,行云流水无牵无罣地一夹马臀,扬她一脸尘,不带走云彩。
石头儿:「……」
仙尊:「……」
祖师爷有教,打不过就逃==+
石青愣了一秒,下一秒没机会愣了,她眼前一乱,甚麽东西将她狠狠埋住,带着令人心酸的力度与克制的颤抖。
熟悉的香味萦绕鼻尖,石青眼头一热,眼泪直下。
原来有一种东西,一直都在那里。
它好像没有形状,却没有任何文字比它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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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醒来时,脑海里纷沓着各种画面,最後是那对搀扶着她的兄妹被昏厥的自己拽下撸地的画面,依稀还听得见小女孩的惨叫。
沈清:「……」
想人人到,一声清脆的女童音响起:「诶,你醒啦。」
沈清看着半人高的女孩凑过来,仍旧一身月光似的白袄,那让沈清想到三峰十涧上的那些修真门派。
「我叫李芽,姊姊你可以叫我芽儿。」李芽笑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李芽那位一身黑衣的哥哥叫小四,他们似乎父母双亡,租了客栈让沈清一连包吃包住地休息了好几天;哥哥早出晚归不见人影,妹妹下午间歇性失踪,沈清安静的没多问甚麽,尽管她有满腔的好奇。
这几天芽儿买书买纸笔让她闲着打发时间,她也以一个自由人的身分第一次好好看这个她待了十余年的城池。
一切感觉像都变了,却都没变。市集里的王婆还是喜欢和人东家长西家短,李嫂依旧每月初七采买,徐夫子掐着时辰上下学堂,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跑过年复一年的路,扬起年复一年的尘;每块青石板阶都有不一样的东西在跃动着,阳光下一切都鲜活起来,沈清看到那个十五岁的沈清像风一样地掠过每个转角,停泊在每一家吃食摊子前,为一点微小震颤的撼动而驻足。
沈清的血液里有什麽在汹涌,她悠闲的视角被一阵狂乱的风洗刷,那阵风又大又冷,沈清瞿然一颤,风将她的衣袍撑起又激烈的翻飞,耳边飒然,沈清的发丝在脸颊上搔出一种来自心底的痒,血液里的汹涌被风挤压迸裂,千层浪花撞击她的灵魂,随着脉搏咚咚,沈清跑了起来。
迎着风的沈清奔跑着,她久未迈开大步的双足忽然充满力量,她就像乘着风的大雁,彷佛下一秒就能扶摇而起,奔回过去,奔回每一个过去。
她没有自由的概念,但那是她活到当下为止,最轻盈的时刻。
十数秒的风起风落,十数秒的思潮翻涌,十数秒的刹那芳华。
当她跌坐地上双手掩住面颊,她看不见周围异样的眼光,她只感到温热的液体,那温热来自不知名的无法名状的某种,接近天啓。
作者有话要说:
打得差点煞不住,自己也莫名感动起来。
文字果然能渡人渡己的。
还是很想把青青写得很纯文学(#
沈青大概到一个段落了,这篇文里的主角是青青,但其实还有另一个人。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宿敌。
宿敌出现的第一章,诶,真有纪念意义。
把所有章回都改了改,大致没变,就是一些伏笔(写到忘了)就删掉,然後表现手法删删减减,希望更精简一点。
注:格雷的画像(不是五十道阴影==)by王尔德(最近爱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