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默和那名女子最後到底谈的怎样,苏翩鸿并不知晓,对於一旁一脸闪着八卦样就等着他开口追问的郑修他也没有兴趣问。
去了趟大厅,苏翩鸿确认那两修真人都已离去,郑修亦在动手回复客栈装设後才又回到後院子。
女子依旧是一身无暇白裙,倚着躺椅就这般在花丛中悠然的掩着双目,在周身艳丽的花蕊里显得那样清丽无尘,恍若隔俗超然的自成一世,让人不忍破坏这刻宁静。
就这样隔着一片花篱,青年双眼将女子全然纳入眼中,心口虽有千言万语,此番,却是一概都想不起来,只能将心绪寄予眼眸,字字句句都化在他那双深潭般幽然的眼,直直的望着那不远处的身影。
时光消逝,拍马难追,暮色蓦然降临大地,斜阳的橘红光彩溢了满天,饶是苏翩鸿一身的藏青色服饰也给染的血红,青年站在後院花园旁,微侧过脸,嘴角勾出晃眼的温柔笑意。
「时间也差不多了,容儿……我也该回了,过些时日会再来,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弟子的交代叮咛练想容也不知听进去与否,只见她撇了一眼青年後便垂下眼帘,截断自己望向青年的视线,「得了得了,为师可是还盼着你早些多挖点宝物回来,下次来见我可别忘了捎些回来让师父我监赏一番。」
「容儿你呀,可还真是时刻不忘挖宝。」轻声低笑,青年即便知道女子垂下眼见不着,还是恭敬的拱手一礼後才招出飞剑离开。
这习惯在霄光门养成後便改不过来,苏翩鸿也没反应过来他以往是不会对着练想容这般拱手行礼,只是反射性的觉得同师父拜别便该如此。
待青年身影彻底融入天边红霞不见踪影,练想容才又张开眼,那双眼底是少有的忧愁,黑夜逐渐降临,在带走阳光同时也顺走了女子眼中的最後一丝光彩,残下枯槁的荒漠。
「傻孩子,莫再害我动摇了。」
在黑暗垄罩世间的刹那,女子的低语蓦然轻回,宛若晕染上黑夜的沉重一般,凝霜胁迫的让人无法负荷。
「霄子珏麽……这次的你,又是如何心思?」
褪不去的,话语中的含意抑是给黑夜掩覆,墨黑浓稠的让人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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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翩鸿回到霄光门的时後已然夜色沉沉,木屋四周寂静无声,便连虫鸣也不自觉的低落。
他从剑上跳落,平素常让人忽略的鞋底触及地面发出的细碎摩娑声,在黑夜的静谧中却给无限放大,亦让伫立在另一边的某人清晰的收入耳中。
「翩鸿,回来了?」
苏翩鸿正要抬脚进入木屋,却是猛然听闻霄子珏的声音从身後响起,不由一愣。
他旋过身朝声音来源看去,这才发现霄子珏正站在木屋旁的一棵大树顶上,一袭给泥土沾染显得斑驳的灰衣在黑暗中并不打眼,可偏生男子总是未曾打理的白发垂落飘散,在黑暗中点出了一抹森然,让苏翩鸿是想掠过都不行。
「师父……这麽晚了,你怎生的还不好好歇息?」青年清朗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却是未曾得到回覆。
仅是初时的一声叫唤,而後良久即便是苏翩鸿都已发问霄子珏仍是不曾言语,苏翩鸿心头有些打鼓,莫名的有些慌张。
就在苏翩鸿猜想该不会霄子珏知道了什麽时,那有些沙哑低沉的嗓音才又出现在青年耳畔,「为师在想,也该是时候让你冲击元婴……明日起,为师亲自教你,待你稍晚歇息片刻起身,便自己来我房里,可懂?」
轻轻的吁口气,苏翩鸿按奈下有些失控的心绪,立刻躬身回答,「徒儿明了,明日起身便会去寻师父。」
「……嗯。」
男子低回的嗓音宛若仍在耳边萦绕,苏翩鸿弯着身低垂的眼角就已飘过一道灰影,待他复而直起身,树梢上的人影早为消逝不见。
只有身边残留的一道不属於自己的脚印明白的印证着适才那人就这样又回到木屋里的事实。
苏翩鸿垂眸看着那脚印,忽而蹙起眉头,几步凑近那脚印,俯下身便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向那脚印一点,手上即染上了砂土。
大掌上的沙土有些灰白,在密色的肌肤上是格外显目,在木屋旁深褐色的泥地上便更加招人眼球。
依苏翩鸿居此五年的经验所见,这灰白砂土并不於附近出现,很明显,霄子珏今日定然去过他处。
假若他人也罢,偏生这几年从未出过门的霄子珏一出门回来便是改变对他的态度,甚至要亲身参与对他的训练……
苏翩鸿沉吟片刻,终是无解,索性将这事暂且搁置脑後,先行回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