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毅诚心里震撼,拳头握紧,没有说话。
「十二年前,她在B市一间成衣行销公司当总经理的秘书。」叶咏芝说到。「我爸爸曾是那间公司合作对象,他知道那间公司的总经理跟他的秘书外遇,那个秘书就是颜茗。」
十二年,如果换算成一个孩子的年纪,正是国小高年级。
像的不得了的五官跟双眼。
霍毅诚闭上眼,强力的压下心头的震惊。
「尽管颜茗的过去是这样。」霍毅诚转过头,双眼没有感情,直直地看着叶咏芝。「你也没有权力对她说三道四。」
叶咏芝眼里闪过痛楚,她几乎崩溃的问:「尽管如此,你还是执意要追她?」
「这与你并没有关系!」霍毅诚轻吼,然後转身离去。
回到座位,看着桌上的盒饭,霍毅诚完全失去胃口。
他突然想起半年前,深山里,颜茗一脸生无可恋对着他说:「我不气你,因为一切真的是我咎由自取。」
五点到了,颜茗准时的背起包包,打卡,光速离开办公室,走之前,周琳还打趣地跟沈晴萱说:「几百年没看到颜茗准时下班,估计是会见男人。」
理所当然的被赏了一掌,额头红了起来。
走到了楼下,抬头一看,天气阴阴的,飘起毛毛雨。
叭叭,人行道旁边传来两声喇叭声,颜茗看过去,是霍毅诚的小轿车。
颜茗小跑步过去,钻进副驾驶座,拨了拨头发。「等等可能会下大雨呢。」
语毕,轰隆隆的,倾盆大雨落下。
一边开着车,霍毅诚的表情就跟雷电一样恐怖。
「你脸太臭了吧?」颜茗戳了戳霍毅诚的脸颊。「怎麽?叶咏芝又怎麽了。」
「颜茗。」霍毅诚在路边停下,深呼吸,转过头看着她。「我只问你,你当过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这件事情,是真的还假的?」
刹那,颜茗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外面的雷电给劈了。
「呵。」她嗤笑了一声,看向窗外的雨刷。「如果我说是的话,会赶我下车吗?」
「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就好。」
颜茗淡淡的说:「我说是了,就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
霍毅诚没回答,冷然的瞄了颜茗一眼。
「让我猜,是叶咏芝跟你说的?」颜茗低眉淡笑,想起今天中午,叶咏芝敌意的眼神。「她喜欢你吧?」
「她喜不喜欢我跟你有没有做过人家第三者是两回事。」
「不能这样看吧。」颜茗瞪向他。「叶咏芝喜欢你,说了不利於我的结论去影响你,这不是很明白的一件事吗?」
「我他妈只要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过就好!」霍毅诚爆发,用力的捶了方向盘。
颜茗吓了一跳,但努力的维持住样子,却忍不住手抖的说:「告诉你甚麽?告诉你我当年做人家秘书做到人家床上去?告诉你颜巧是那个人的小孩?」
霍毅诚看向颜茗,不敢置信、咬牙切齿的说:「我以为你这些年终於懂得力争上游、懂得要好好努力。」
颜茗嗤笑了一声,讽刺的说:「我做过人家第三者,就代表我不努力?」
「是那浑蛋让我当上A市织品公司主秘书的位子吗?他妈的那个人从来没出过一毛赡养费,颜巧是我省吃俭用一路养到这麽大的,你敢说我不努力?」她眼底蓄起泪水,哑声的说。「二十年我打过多少次商战,是那浑球帮我的吗?我得到的荣誉,是靠跟他上床拿到的吗?」
「你有没有搞错啊霍毅诚。」颜茗推搡他。「你根本没参与过我这二十年,你可知道我过的多苦?看我现在光鲜亮丽所以又觉得我靠男人?」
她静了静,声线降低:「终究,在你眼里,我还是个花瓶。」
霍毅诚看着窗外,不愿看她。
颜茗重重吐气,冷然的说:「你现在是连话都不想说了?那行,开锁,我不屑给你载。」
喀喀,锁跳了起来,颜茗推开门,伞都没撑,碰的一声使劲的甩上门。
霍毅诚看着豪雨中被淋到湿透的颜茗,现在初春正是最冷的时候,她头还没康复,就这样走到他车子前面。
他却无法动弹。
一台计程车停在颜茗面前,开了门,颜茗坐进去,车子开走。
隔了三分钟,霍毅诚发动车子,在不远处跟着计程车。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现在他脑子皱的跟刚洗好的衣服一样,隔着两三个车子,慢慢地跟着计程车。
约莫半小时,计程车弯入颜茗家的巷子,霍毅诚停在转角处,看着浑身湿透的颜茗下了车,踉跄的走进公寓里。
他慢慢地开到公寓楼下,他停了三次的地方,静静的燃起菸,抽了起来。
三楼灯亮,霍毅诚静静的捻熄菸。
『不管听到甚麽,都还是要送我去吃饭啊。』
最终,他还是没能送她去吃晚餐。
霍毅诚把座椅往後调整,半躺下去,闭上眼,回忆起当年还没认识颜茗的时候。
-
颜茗的书包第五次被丢到中庭的水池里。
拖着湿答答的书包回到班上,颜茗的表情说多冷就多冷,她一把甩上讲台,对着台下所有的同学开口。
「我不管这是谁搞的,还有一点智商就不会玩这种国小一年级的把戏。」颜茗看着所有的人,最後定在班长女朋友身上。「别秀你那不及格的脑袋了,我看几遍,替你悲哀几遍。」
还有一次是下课,班长的女朋友跟她的姊妹们凑在一起讲悄悄话。
颜茗早上请假,推开了门,走进教室。
不知道是谁突然叫得很大声,班长的女朋友笑着说:「颜茗,昨天辛苦了。」
她不明所以,也不想去理解他们。
「小花瓶,昨天接客,累了啊?」班长女朋友走到颜茗座位旁,拍了她的桌子好大一下。「国中生就学会做援交,恶不恶啊?」
说时迟那时快,颜茗一把拉过班长女朋友的领子,扯到自己眼前,瞪着她。「别把我讲的跟你一样恶心。」
「唉呦,花瓶还会生气啊?」身旁的女生讥笑。「我以为,花瓶只会依偎在男人身边呢。」
她一把推开了班长的女朋友,站起身子往那个女生走过去,抓住她的头发扯到自己眼前,也不管她的哀号,冷冷的说:「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们叫我花瓶,因为我知道,我以後都会把你们踩在脚下。」
以及他们第一次吵架那次,他陪着她去向学校举报保健室老师对学生的不轨举动。
她拿出手机,找出那个老师传的讯息,递给校务主任,笑容可掬却阴寒的说:「所谓人师,原来不过尔尔,一样肤浅的让人恶心。」
颜茗讲的不仅是保健室老师,而是这间学校所有鄙视她的老师。
-
霍毅诚捏住眉心,长长的吐一口气。
她其实一直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但是他从来没看见,不,应该是说他视而不见,只因为他认为是错的。
但他凭什麽这样去评断颜茗?她说对一句话,这二十年,他霍毅诚是没有参与到的。
没有眼见为凭,哪来的资格对她指指点点。
霍毅诚张开眼,双眼弥漫着痛苦。
他没办法接受颜茗做过别人的第三者,甚至还有了对方的小孩,霍毅诚是军人,最讲究的是忠诚,而现在他喜欢的姑娘,曾经破坏了他人婚姻的忠诚。
这已经不是用有没有成长来判断的事情了。
他该怎麽去面对?该怎麽去接受?他根本无法接受!
霍毅诚发动车子,离开了公寓。
他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
颜茗回到房间,往地上倒了下去,也不管身上全湿。
因为没意义。
她蜷缩起来,像是新生的婴儿,最後落下了眼泪。
早该明白的,早该。
带着那样过去的自已,根本没资格拥有所谓幸福。
她没有资格,成为能够被爱、能够爱人的那样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