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区手术室密闭了望空间
有时候重大手术或重要人物手术时会有媒体、高官或其他闲杂人等来参观,遇到问题时会从上方直接──
昨晚昆廷大爷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想後面应该是接「直接下达人事命令」。在手术室遇到的问题都是攸关人命的,把人医死了你就包袱款款吧!
傅又芃今日起了大早,因为她的好厉害医生男友今天是第一台刀的第一助手,必须提早到手术室准备。身为伪护理师女友启动久违的好学生模式,带着笔记本、手机、录音笔……如果可以还想带电脑直接做手术纪录,但应该有难度。
坐在落地窗之後,她拉紧了粉红色针织外套,裸露在外的小手拼命尝试搓点热度留在肌肤上。
「手术室怎麽会这麽冷,病人还要脱到只剩下一件无菌单,真的好可怜。」傅又芃搓搓小手後又放至嘴边呵气,早知道就多带一条围巾了啦!「还是赶快找点事情做,分散冷的注意力才是。」
她踮起脚尖,为了要看清楚整个手术室环境努力将身体配合倾斜15度的透明玻璃,一个重心不稳便跌趴在强化玻璃上。昆廷在听到头顶上方的声响立即抬眼注视着傅又芃,以只有他们两人能理解的语言说道:
「芃儿,乖乖坐着,小心撞到。」
「欸?能听到手术室的声音喔?」但她不知道这了望室仅能收音,若要传达讯息除非透过麦克风,不然下方人员不会听到;因此,这了望室又被称为密室。
「手术开始後我无法顾着你,真的不能忍受的话就先回我办公室去,知道吗?」
「喔──」不能忍受是指血肉模糊吗?她看过一些丧屍片,那场面她也没有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在这里观望就如同看电视一样啊,应该还好、吧?
见傅又芃想表示抗议却又无奈的唇语,全副武装的昆廷唯独露出的绿色眼眸流露出笑意,旋身又投於工作中。
「大家真的都好忙喔,旁边那一堆手术工具也太吓人了,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把这些背起来?」傅又芃开始不自觉的murmur,默默等候着。
手术室门开启,护理师将病人送了进来,众人随即发出惊讶声,伴随着窃窃私语。
「德拉吉行长?」昆廷也相当意外病人的身分,但随即镇定下来。慌张、讶异又如何?病人也不会因此痊癒,手术台上必须一视同仁。
傅又芃查觉到大爷的吃惊,但因听不懂只能紧紧盯着他的眼,努力揣测他的情绪。
术前会议时提到这个病人是VIP,不愿意公布自己的身分……但现在大家好像一副「怎麽会是他」的模样。病人是谁啊?
莫约20分钟後和昆廷相同打扮、全身包紧紧只剩下好认浮肿眼袋的路索主任,举着消毒过的双手走了进来,手术室内人员整齐划一地微鞠躬表示敬意。
咦?路索主任看到病患时,震惊指数比其他人都还要来的高,甚至有一点呆住了?这人到底是谁啊?大家都怕他?
「……现在开始置入岛叶深部电击监测手术。」路索主任走到主刀师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气後宣布。沉浸在手术室诡谲气氛的傅又芃,被突然开启的密室大门吓了一跳。
「吓!您、您好!」极为简单的问候语对傅又芃来说已不是难事。她立刻起身向走进来的两位「岛叶」级人物行礼,瞬间理解大家那行军式的礼仪是来自对普遍外科医都拥有的霸气的敬畏。
院长和康帝主任不会也是要来参观的吧?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喔……他们如果问她话怎麽办?
「喔,是昆廷医生那位形影不离的贴身小助理啊。」康帝饶富趣味的语气和眼神打量着她,故意用她听不懂的义大利文说。
「我以为你会跟在手术室里。」院长撇了她一眼,冷言。
「呵呵呃……什麽?」傅又芃乾笑,啊啊她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没事,好好看着。」佩里赛罗院长转以英文回话,岁月凿刻的痕迹因为他的浅笑而更加明显。「这样的昆廷──不容易见到。」
什麽意思?
傅又芃没有多想,转而紧盯着手术室的一切动静。
「立体定向下岛叶深部电极置入,确定电极置入轨道。」路索主任下达指示。
「固定立体定向头架、MRI扫描,计算靶点座标。」第一助手昆廷接着说,不容一丝错误出现的坚毅目光,来回游移於病患及监测萤幕之间。
「计算结果经额即可。」操作仪器的医师回答。
「了解,单纯经额选择额部钻孔,沿设置轨迹将电极置入岛叶。头骨钻孔器。」路索伸手,刷手护理师立刻将工具放至於手心上。
哇!这就是手术室现场……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还是感觉到满腔的热血澎湃。手上的那个是电钻吗?拿电钻在额上钻了一个洞……欸欸,流血了啦!
傅又芃!冷静、冷静!这麽大个电钻在头上凿一个洞怎麽可能不流血?这没什麽好大惊小怪的。德州电锯杀人狂的比这个夸张十倍,没、没在怕的!
突然好庆幸自己没有自不量力跟到手术室中,各种仪器平稳运作的声响、电钻的声音、医生不时的各种指令、护理师的仓促脚步声……外科手术室绝对是世界上高压工作环境之首。
昆廷大爷专注到几乎入定的模样,迷人的眼眸倒映着病患的伤口,他还有没有记得眨眼睛呢?以为自己是金鱼吗?
「我以前怀疑你医术不好,等一下我会认真向你忏悔的……」
「接着,开颅分离侧裂(脑构造之一),在岛叶皮质放置电极。手术刀。」路索主任再说,护理师也迅速递上工具。
切开头皮了……大爷手上的白色手套也染上了鲜血。究竟是经过怎样的训练,才能如此冷静?他的表情像雨水滴到脸上一样,抹掉便没事。
「头皮夹。第一助手,吸引。」
昆廷在他说完的同时就已经动作,并没有多看路索主任一眼。
「暴露脑部组织。」每进行到一个阶段时,主刀医师都会出声告诉在场所有人员下一步要做什麽,让众人有相对应的准备。依照指示暴露脑组织,良久却没等到主刀医师的下一步动作。昆廷终於抬眼看向路索主任,沉声问:
「怎麽了?」
「没什麽,擦汗。」路索抬头瞄了一眼观察室中的院长和康帝主任,狠狠地吞了一大口唾液。同时扫了一眼站在角落的傅又芃。
昆廷的小助手也在……跟院长和康帝主任待在同一个空间……
「主刀医师请专心!」昆廷注意到他的目光向上,并且停留在芃儿的身上秒数最久。为什麽,他想做什麽?如同他那天叫芃儿进会议室一样,想做什麽?
近在眼前的昆廷发现他的异状,俯视一切的院长和康帝主任当然也察觉他的迟缓。康帝主任按下发声器,命令着:
「路索,发生什麽事?」
「主、主任……」
「不许分心,必须把这台刀……」康帝还想再说,却被院长缓缓举起的右手给制止。
昆廷双手持着手术器械,以眼神斥责着似乎被吓傻的主刀者。
「路索在临床上终究是不行。」院长也放宽心讲出私底话。
「他的论文是很出色,但我们不能让世人诟病是一家只会纸上谈兵的医院;若不懂得怎麽利用昆廷,最後也会把他自己也拖下水。」康帝笑说,撇向角落专注盯着昆廷的傅又芃。
「利用啊?」院长听到这个字眼,不由自主地望向傅又芃。「首先必须要有共同目标才行呢!」
「院长的意思是?」
「小女曾经说过她非昆廷不嫁,但这家伙让她在公众媒体前出了这麽大的糗──不只是她,这口气我也很难下咽。」大众媒体都已经点名那场纷扰的主谋是安妮塔‧佩里赛罗,家丑即便他想掩饰也无效。「他志不在高升,而我们又不能没有他……」
「那麽?」康帝接话。
「只能尽情榨乾他的一切!」佩里赛罗更明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