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之後呢?
Melody就像没事的人一样,一如往常的笑,一如往常的会跟我斗嘴,一如往常的,让人觉得担忧。
「你觉得她没事了吗?」我这麽问时,三个人都摇摇头。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老狗这麽回答我。
「山雨欲来风满楼。」唐宜则这麽说。
「总之她现在没事嘛,不如我们先来讨论後天的家政课要干嘛好不?老师不是说要三菜一汤?」
三菜一汤,好像也不是很难。
「放学大家一起去买食材,还是先决定好要煮什麽菜?」
听唐宜这麽说,这两个家伙到是开起了菜单。
从豆芽菜,东坡肉,炒三鲜,一路开到鲈鱼汤,羊肉炉。
直到唐宜面露难色这两个家伙才停了下来。
最後的定案则是放学後大家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买材料,然後先放到住的离学校最近的唐宜家,隔天早上唐宜再带来学校。
「你今天特别安静。」
家政课的组员除了我们四个当然还有Melody,虽然她看起来对於做菜似乎也没有什麽帮助,毕竟她刚刚拿了一把葱问我这是什麽菜。
总结下来,在场会做菜的人应该只有唐宜,虽然我没尝过老狗跟樟脑的手艺,不过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吃他们煮出来的东西。
「是啊,总觉得身体有点怪怪的,我看我今天早点睡好了。」
回了我一声多注意身体,Melody推着购物车加入那吵闹三人组的行列。
看着她的背影,我会想邱浩文到底有什麽本事能将这个人一直绑在身边。
也许讨厌的同时我也有点羡慕他,讨厌他的风流,讨厌Melody因为他落泪,却也羡慕这个人能够有风流与安抚的本事。
这大概是某种爱恨交加的心态,只是有点畸形。
默默地陪着大夥买完菜,因为Melody晚上还有事,我跟老狗与樟脑三人跑到西门的万年楼上打电动。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投篮机时,老狗这麽问我,手却没有停下来,双眼也还是看着篮框。
「好像是吧。」似乎也没什麽好否认的,虽然因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不过我还是继续拿起球,就算投不进。
什麽时候呢?
一开始只是心疼,渐渐的关心,将是先投注在她身上,当意识到时,也移不开了。
「邱浩文又交新女朋友了喔。」默默的,樟脑投来这一句。
「你也知道我们都不喜欢邱浩文,也很同情Melody,不过老实说,她这个样子我们真的没办法插手,不说别的,我们谁都不是啊。」
直到回到家,我还是这麽想着老狗说的话。
我们谁都不是吗?
阖上眼,却也无法赶出那个声音。
那一晚我睡得特别沉,隐隐约约间似乎做了个梦,梦里的Melody笑着,像在医院那时的笑容。
如果邱浩文能带给她这样的笑容,我又能做什麽?
一觉起床早已超过平时该起来的时间。
平时我是不迟到的,不过既然都这个时间了,我看我慢慢来好了。
悠闲的刷了个牙,顺便洗了个晨澡,到楼下准备搭公车时就接到老狗的电话。
「喂,你快到学校了吗?」电话那头的老狗声音有点急迫,周遭还有很多吵杂的声音。
「没啊,我在等公车,今天恐怕很晚才会到吧。」
电话那头老狗没回应,却有听到唐宜跟老狗他们的声音。
「那个,你能去买食材吗?我妈她昨天晚上不知道冰箱里那些是我们家政课的材料,就把他们煮掉当我爸跟我弟的便当菜了。」
一这麽听到我乾笑了几声,有没有这麽倒楣。
老狗说,大家都到学校了,除了我还在校外可以去买食材外,大家也出不来。
「我们等等把材料传给你。」
「恩,我知道了。」
看来今天中午前是没办法到学校了。
转了个弯,公车站附近就有一间黄昏市场,那里应该可以买到吧。
提着一大包的食材,我到学校时都快中午了,先绕去将东西全都冰到家政教室,好不容易踏进教室时,我早就累到全身松散了。
「你来了喔,东西勒?」一看见我进教室,四人立刻围了过来。
我只能举起我虚弱的手,告诉他们都在家政教室了,拜托让我睡一下,我又困了。
一趴在桌上立刻倦意又席上我的全身,很快就没知觉了。
一路睡到下午被老狗摇醒才稍微有点意识。
家政课时,我们一进家政教室就听到家政老师的怒吼。
「谁冰了一只菜刀在冰箱里!」
就看到全班你看我我看你,开始小声讨论,完全不管老师。
这就要提一下了,我们家政老师是一个四十几岁,外表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大叔,平常也会跟我们这群小鬼打打闹闹,不过很注重安全,之前上木工时他就很认真的注意每个学生,一有学生手太接近锯刀就会严声指责。
「老师,我有放在刀盒里。」我默默地绕过人群,接过老师手上的盒子。
「你干嘛带刀来学校?」
「学校刀烂啊。」面对家政老师的问题,我倒是很老实地回答真实答案。
我可不想要先花个十五分钟磨刀,而且还要自己带磨刀石来,直接带刀来比较快。
「你去哪里搞来一支刀的?」看到我拿着刀跟食材回来,四个人都用一脸惶恐看着我。
对喔,就连老狗跟樟脑都不知道我会做菜。
「抱歉,我早上去市场食很多东西都买不到,所以我只好随便买买,你们两个,这个交给你们。」
拿出一整个玉米罐跟四包市面上的玉米浓汤包给樟脑跟老狗,这种东西也能煮焦我也认了。
看着唐宜,再次确认了她会做菜後,我将刚切好的豆乾跟猪肉丝,葱段,乾鱿鱼交给她去炒客家小炒。
起锅,倒油。
等油锅的时候我先将鸡肉,牛番茄等东西先切好,顺便把多买的火腿切丁,倒了一部分到玉米浓汤里。
「要搅拌,洒点胡椒,打两个蛋,那些太白粉加水溶化後倒进去。」
吩咐完老狗跟樟脑,我将洋葱跟大蒜与其他配料直接送到果汁机里打碎倒进锅里开火翻炒。
「Melody,帮我把桌上那些切好的鸡肉放到碗里,倒地瓜粉,打两个蛋,桌上那些蒜泥跟姜泥也倒进去,洒点胡椒把他抓一抓,搅拌均匀在一起。」
放进猪绞肉,焦香味飘起後倒进已经切丁的番茄跟番茄糊罐头,加水,转大火。
拿出进校门前在一旁的早餐店多买的白饭,确定炒锅的油热了後直接打了两个蛋进去,白饭,火腿,鸡肉丝,翻锅时有点油飞了出去,下面的火窜了上来。
别组的同学看到火叫了一下,这群人是没看过火吗?
番茄肉酱转小火搅拌,稍微试了一下味道,ok,不会太甜,不过我还是放了点盐。
炒饭起锅,我请Melody拿了个平底锅给我,同时下Melody搅拌好的鸡块。
於此同时唐宜的客家小炒跟老狗他们的玉米浓汤都好了。
番茄肉酱再试了一次味道,同时将剩下的蛋全都打进碗里打成蛋液。
「接下来绝对不能吵我,我得专心,不然会失败。」
请他们将炒饭分成五等分,我开始努力的煎蛋包,除了有一点小黏锅外,五个蛋包倒是很顺利地出来了。
划开蛋包後,周遭的人连唐宜都哇了一声。
「人家是中西合并,这里有中西日算是可以了吧。」擦了一下汗,我坐下开始看这群家伙吃了起来。
「超好吃的耶,你这麽会做菜我们怎麽都不知道。」樟脑这麽说的同时,我只是叫他淋肉酱。
以前做菜时,看到别人吃的很开心时候,自己的心情也会好起来,看到连别组的人也过来称赞,心情也好了起来。
家政老师也走过来吃了一口我们的炒饭跟炸鸡,然後在手上的评分表打了分数,Melody说她看到有九。
几分其实真的不是很重要,老狗他们吃的开心,吃得爽比较重要。
我收拾起那一叠没洗的锅具,到水槽开始刷洗。
唐宜走了过来,拿起一个炒锅帮忙。
「我没想到你这麽会煮,我想他们都没想到。」
「以前我家里人都不在家,想吃饭就得自己出去买,可是外头东西那麽贵,我宁可省下来买游戏王卡或其他糖果,加上我又喜欢看那些美食节目做菜,就有样学样地做了起来。」我转头看着唐宜「第一次做出来的咖哩根本是焦的完全不能吃。」听我这麽说她笑了起来。
「那个人,又交新女朋友了?」最终,我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我还在想你什麽时候会问。」
「她就是学不乖对吧。」
「这种事没有对错的,不过要我说,她确实是笨的可以了。」
锅具洗完後,老狗跑来说家政老师找我,下课後唯有我留了下来。
「你可来了,坐啊。」拉了张椅子给我,家政老师对我伸出手。
「干嘛?」
「你的刀,我承认学校刀很烂,不过我也不能让你带着刀在学校乱跑吧。」听着也有道理,我将刀盒给他,他保证放学能来找他拿。
「你怎麽会有自己的刀?」被他这麽一问,我倒有点懵了。
以前家里的刀用久了也顿了,国中时跟家人去了趟日本,什麽都没带回来却带了这把刀,老爸看我直盯盯的看着它那麽久,好不容易才买给我的。
「明天就升高三了,有想好要念什麽了吗?」
「考上什麽念什麽吧,我还没有确切的想法。」
点点头,他拿了张纸给我「要不要试试看这所学校。」
那是一间中部的国立大学招生简章,以我这种混吃等死的高中生是考不上的。
「这间学校我恐怕考不上。」
「没考过怎麽知道?而且…」他只了其中一个科系「这个科系还考术科喔,以你的实力,我觉得术科应该可以有不错的成绩。」
餐饮管理系。
「再看看吧。」
「好吧,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再来找我讨论,如果不想升学,也有其他的出路的。」
没有过多回应,我离开了家政教室。
这似乎就是我後来逐渐不做菜的原因,每当长辈吃到我做的菜,都会叫我去考个证照,去当厨师什麽的,可是我根本不想当厨师啊。
一直被埋没天分这样的话语灌输着,渐渐的,我连刀都不想拿了。
料理是兴趣,应该是快乐的,我不想因为需要而做料理,我想因为喜欢而去做料理。
教室门前,我终究还是看到了。
Melody与邱浩文聊天,露出笑容的身影。
*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还没选择好,未来能先缓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