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熟悉的位置里做着已经熟练到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可以继续下去的工作,抬头地出今晚最後一份餐点後才总算能松一口气,这就是涅海棠熟悉的日常生活。
解开系到颈子的衣领扣子,露出一样洁白的里衣,明明一身疲惫与汗湿,却仍让人觉得清爽得不可思议。
「好了,最後一份完成,让外场差不多就可以准备用餐了。」双手插腰,明明身为二厨却总是代替店长跟大厨发号施令,涅海棠实在是很无奈,而且他很懒,但看在员工餐他一周只需要轮一个周六又不用洗碗刷地,那就算了。
「别忘了把强尼叫进来一起吃。」卷起袖子把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洗手上沾到的糖浆,对着热热闹闹跑跳进厨房里的两个外场工读补道:「不要在厨房跑跳!」不清不重的语气却让两个外场瞬间收起有点大的脚步,乖乖蹭着小碎步走道餐台旁对着今晚的员工餐猛拍照。
摇摇头,将手擦乾後往外走去,在出餐台旁对着尽忠职守的听从指令跟着他却被他物尽其用的放在外场帮忙点餐翻译兼端盘子的强尼招手,只留下一个柜台兼领位及另一个正职外场人员做最後收拾。
用餐时,负责厨房的三个厨师跟甜点师跟同样作为厨师的店长围成一圈进行这一周例行的菜色搭配及口味的调整,外场人员们都很习惯且自觉,各自用完餐後就开始收拾,柜台在结完最後一桌客人的帐单後,拉下铁门,点收完当日营收後全数交给店长後也跟着进行收拾的工作,就连涅海棠也没有例外的整理起自己负责的区域及个人惯用的工具,东西刚收好,放进工具箱里,旁边的强尼就已经自动接手全部的行囊拿在手里,对涅海堂微微弯身後转头往外移动。
第一天时很不习惯,但慢慢的,涅海棠不只是习惯了,还都随便他了。
强尼以朗宁的指令为主的在涅海堂出门就跟在他的身边,负起责任送他上下班,在涅海堂工作的时候就是等在外头负责涅海棠的安全,但涅海棠觉得这一点都没有必要,更何况打从开始他就不觉得自己是目标,让强尼留在他身边真的很不对,只是朗宁压根没有要理他的打算,在涅海堂抗议过後的隔天还是看到强尼出现在一楼大门口。
换下一身厨师服,只在白色素T外面套上厚重的黑色外套,跟店长大厨三人分别确认火源瓦斯及门窗都切断上锁後才陆续走出店大门,最後由店长上锁拉铁门设保全後才各自离开。
强尼早就已经热好车子站在路边等待,涅海堂只需要转个头往前两步就可以站到车子旁,抬脚踏进强尼早已经拉开的车门坐进後座的位置,坐稳後强尼才把车门关上,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拉起安全带及手煞车後转动方向盘滑进进车流中,趁着车子行进的空档,涅海棠就拿出随身的笔记本低头涂涂写写,这已经是最近的日常了。
如果让义大利老宅那边的干部及长老们知道或看到这番光景,一个个肯定会在晕倒前还不忘先把他吊起来抽个三十鞭,以示警戒。
车子开的很缓慢,是强尼在注意到涅海棠都会抓时间在车上整理笔记或看书时,为了不打扰到涅海棠而刻意放缓的,让一般车速四十分钟就可以到的路程在夜里的道路仍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住处。
回到屋子里,理所当然的谁也不在,但屋子里的灯是开着的,从屋外飘进室内的冷空气还夹了一丝烟味,把包包外套放到客厅的沙发上,转头就可以轻易的在他的阳台找到那到几乎跟黑色融成一体的身影。
重回工作以後,两个人相处的时间理所当然少去很多,就算明明一早醒来是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的饭,晚上也是在同一张床上入睡,但涅海棠却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朗宁、跟朗宁好好说过一句话的感觉。
虽说事实上也相去无几,他忙於自己的工作,朗宁也忙碌着自己的事务,很多时候涅海棠都已经熄灯就寝了却不见朗宁休息,早上却总可以准时的在餐桌上与朗宁一起用餐,让涅海棠怀疑朗尼究竟有没有好好休息过,不过那些事,涅海棠从来都是想在心里不曾说出口。
将包里的厨师服拿出来丢进洗衣机里後走进浴室,全身衣服全丢进洗衣篮里後踏进莲蓬头下转开水龙头,热水瞬间打湿他的头发及身体,水声将他的听觉与视觉遮蔽,被净化的舒适感一下将涅海棠圈身包裹住另他发出舒适的叹息。
朗宁真的没在做过任何超过涅海棠不能接受的过度的亲密举动,连亲吻都没有做过,至少涅海棠清醒时的知道范围没有,至於睡着以後他不知道的就不去思考了,毕竟每天都是在朗宁的臂弯里睁开眼睛,就算朗宁真有做些什麽他也不会知道。
也可能是朗宁本身也相当忙碌,每天总有接不完的电话及处理不完的公事,再加上时差关系,让朗宁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看得涅海棠都觉得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原来的生活不好吗?
但好与不好涅海棠根本无法替朗宁决定,毕竟是他自己决定的事情,而朗宁也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替他决定任何事。
洗完澡後走出浴室,带着一身热气走进房间开了衣橱挑出棉衣棉裤准备换上,刚套上上衣拉起底裤,整个人便被人紧紧抱起,鼻子靠在他的颈子上吸了一大口气。
「涅,我好想你。」
「你昨天也这样说。」涅海堂很无奈又习惯的笑道,拍拍朗宁圈住自己的腰的手,「放开,我还要洗衣服。」
「这种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来做就可以了,你多花点时间陪我吧。」说是这样说,但双手还是听话的从涅海棠的腰上移开。
没说啥,涅海棠也只是笑了笑,弯腰将裤子套上,转头到浴室将洗衣篮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丢进洗衣机里,然後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怎麽喝好像都不像有少的啤酒,两罐,一罐举到朗宁面前,朗宁没有思考就接下了。
「等一下,吃过晚餐了?」在朗宁开罐以前突然伸手挡下要拉拉还的手。
「吃过了,今天有事出去了一趟,在外面吃的。」
涅海棠挑眉,手缓缓收回,「没拆台?」朗宁的脾气就是自己觉得不好吃别人也不用吃了,偏偏朗宁挑食的不得了,但他的挑食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朗宁除了笔管面等那种有造型的义大利面以外,没有甚麽讨厌的食物,更没有不喜欢到不能出现在餐桌上的食材,但对於口味却相当的挑剔。
朗宁翘起唇角,摇摇头,「涅,我也已经不是个小鬼了,知道很多事情不可能再让我用情绪来决定,会顾虑及考虑的事情也变得多了。」以前只有他一个,思考的也只需要为自己,但当他成为一家之主时,就必需在许多事务上做出取舍。「但你的事情我半点也不会退让的。」转头,看着涅海棠,朗宁坚定的补充道。
一口酒含在嘴里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一双清澈的眼睁得大大的看着朗宁,无奈又有些不知所措,乾脆转头慢慢将嘴里的酒精滑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
「涅。」
「嗯?」收回准备走往阳台的脚,抬头。
伸手挑起涅海棠下巴,低头在几乎吻上涅海棠双唇的距离前停下,眯眼,「你现在好像已经不再那排斥我的靠近了?」
「总是会习惯的。」每天面对一个人,在这个人的臂弯里醒来,跟这个人在一张桌子上用餐,如果回来早了遇上彼此都有点空闲,还会在并肩坐在同一张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喝酒闲聊,再怎麽样也会习惯一个人的气息。
「只是习惯吗?」姆指摩蹭涅海棠的下唇,暗绿色的双眼满满的慾望。
「不然你以为……?」涅海棠挑眉,带着酒气的呼吸让人有些醉意。
「涅,我想吻你。」
涅海棠双眼微微瞠大,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就让朗宁低头给擒住了双唇,愣愣的僵硬的被动的接受了朗宁的亲吻,也不知道是酒精发酵的关系,或是因为总是靠得太近又生活再一起,也可能是因为此时的朗宁并没有给他那种欲强势侵犯的感觉,涅海棠对於朗宁的这个亲吻并没有任何的排斥感,反而有种亲飘飘的感觉,朗宁的亲吻很轻很轻,向羽毛一样一下一下的时而舔过时而轻点啄吻,双眼下意识的轻闭。
涅海棠难得的乖巧让朗宁些些讶异,从透红的脸颊及带有酒气的呼吸猜想或许涅海棠是醉了,所以才会这麽简单的就接受自己的亲吻,但就算是那样也没有所谓,再次吻住涅海棠的嘴,小心翼翼的亲吻着涅海棠,不忍破坏眼前这不知是否可以延续的旖旎。
就像是回到那时两人都还懵懵懂懂的时期,十五岁的朗宁早已经像个大人一样懂得了许多的事情,包括情慾性事,或许不若大人那般懂得许多玩法,但生活再开放的社会里,面对的男男女女总是奔放且热情的,这让朗宁比起许多同龄人早熟许多,就算向来总是个性稳重也比同宁董事许多的小海棠也不免被朗宁给比下去。
不过涅海棠从来不再意这些事情,朗宁懂得多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涅叔总说朗宁是下任家主的合适人选,所以自然会比其他人更早熟、懂得更多,但朗宁想得却是另一外一回事。
每天看着涅海棠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朗宁想的尽是那个六岁的小鬼,一脸脏兮兮地坐在地上张着清澈的大眼看着自己,明明受了伤却不知道哭泣,明明应该很痛却半声不吭,只是当年那个六岁的小鬼已经不复存在,成了个十五岁的少年整天在自己面前悠晃,让朗宁想再看一次那让他一直挂念的欲哭无泪的小脸只得从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寻找。
朗宁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但却在十五岁的涅海棠身上找到了另外一种情愫,尤其是看到涅海棠被自己强行进入时那扭曲的表情,朗宁有种想要把这个人彻底占为己有的想法,这种想法就算是长年的分别也没能令朗宁将这个念头打消,再想起,想独占一个人的慾望加倍强烈了,但那个人看着自己的双眼却不再是记忆中的专注与唯一。
涅海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或许是酒精,或许是朗宁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也或许是一个人真的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忘记拥抱另一个人的温度是什麽感觉,让他在面对一个人时开始有冲动想踢开本能的畏惧去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的安慰,而那喝进肚子里经昇华所给予他的正是可以踢开一身畏惧的勇气。
只是当酒精渐渐退去,有些虚浮的五感渐渐回拢,四片唇瓣分开,唇瓣上沾着彼此津液。
舌尖舔过唇角沾上的水渍,绿色眸子忽明忽暗,涅海堂傻傻地仰着头看着朗宁,意识一时恍惚分不清现实,眼前男人的脸跟少年的脸交错重叠,唯独那双绿色的双眸以及看着他的眼神没有变,那双眼睛里总是盛载了许多的东西,最多最明显浓郁的是慾望,但那并不是单调的对於性的渴望,而是更多涅海棠就算读懂了也不能理解的情绪。
抬起手想触碰那双眼确认那双眼里的情绪,指尖轻轻触碰近在咫尺的脸颊,慢慢往上,碰碰朗宁的眼角,朗宁一点也不在意,反而任由涅海棠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滑动,甚至闭上眼,感觉着涅海棠的指腹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眼皮,长长睫毛被温柔扫过,眼睛微微睁开,看着涅海棠的双变得更深了,掌心贴上涅海棠的後腰,轻启双唇。
朗宁刚要出声,所有情绪全让桌面上的手机铃声打断,本不想理会的继续眼前难得的粉色气氛,但涅海棠却如大梦初醒一般整个人弹起,甩开朗宁贴在背上的手,退离朗宁两大步。
朗宁的手瞬间空了,旖旎气氛更是消失殆尽,放下手缓慢的直起配合涅海堂而微弯的腰身,如果不是唇上的湿润触感仍在,以及嘴巴里的,属於涅海棠的气息还在,不然就算是朗宁也不免怀疑刚刚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春梦。
视线摆在桌面上仍持续不识相的剧烈震动作响的手机,朗宁视线恶狠狠地瞪着,一双绿色眸子满满的愤恨,一点点的温情都不剩。
「我、再去拿点酒。」脚跟往後移动,完全忘记手上的酒罐里还有一半的一体,转头就往厨房一头钻去。
烦躁的皱眉,动作粗鲁的抓起桌上的手机接通,粗声粗气的以义大利文吼道:「说!」
「咦?心情不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满不在乎,一点也没打朗宁的坏口气放心上。
「罗嗦,有事快说!」
「好凶,是我不小心坏你好事了?还是怎麽了?小哥哥?」
「提诺‧道格拉斯,你要有时间跟我废话不如去把事情给办好。」
「这不就是办好了才打电话给你嘛!」提诺声音很委屈,「而且义大利人不都该是热情大方又浪漫?整个麦迪契家一个个都阴沉又死板……还是其实你们都是闷烧的?」
下一秒声音断掉,朗宁将电话切了,两秒後电话声再次响起,铃声感觉比刚才得更加急躁且爆气。
「为什麽切我电话!」刚接通,话筒那头的声音就爆气的传来,连扩音都不需要,涅海棠就可以听到声音。
「你还有什麽费话要说?」抬眼看了眼拎着啤酒站在沙发旁看着自己的涅海棠,缓慢的垂下眼,转身往阳台方向走去。
电话那头切了三声却不敢再多废话,「你一走果然後面就一堆人动起来了,费迪尼那家伙果然沉不住气的向长老提出要你的不适任,要求撤除你家主的身分,另外寻求新的家主,当然也没忘顺便推销一下自己,真是不要脸。」
「不自量力……」朗宁冷笑,「没关系,继续放任,看还有多少蠢货会跳出来。」
「我是没差,但继续放任真的没关系?」在他看来,打火药趁快,刚窜出点小苗来时就该扑灭。
「没关系,闹越大越好。」闹越大越能看出那些家伙的能耐,也可以更容易一次性掌握那些一直只敢藏在黑暗里试图翻江倒海却干不出什麽大事的碍眼家伙。
「你觉得好就好……不过别把无辜的人给卷进去了喔。」提诺指的是涅海棠,「我跟涅涅也好久不见了,什麽时候带他回义大利?让我跟他讲讲话吧?他还记得我吗?」
「下次吧。」说着,没等电话那头出生就把手机通话切掉,回头,涅海堂已经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面摆了两个酒瓶,腿上正摊着一本杂志。
跟平时一样的走过去坐在涅海堂身边,拿起桌上的酒,另一只手握起涅海棠的手贴在唇边,亲吻过後紧握在手里不放,这是这段时间里,当两人能够并肩坐在一起时他最常做的事情,涅海棠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慢慢的也无所谓了,随便朗宁怎麽做。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呢,那种慢慢慢慢深入骨髓,自然而然成为甩不掉的、理所当然存在的,而能在短时间从一个人重新习惯身边多另一个在悠晃的自己似乎更可怕。
看着杂志的双眼有些恍惚,睡意伴着酒精不段冲刷大脑,眼皮也不自觉得直往下垂,身体往旁边缓慢滑去。
将紧握着的手放开,伸手揽住涅海棠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打横抱起有些迷迷糊糊的人,往寝室方向走,刚被抱起,涅海棠就睁开眼,意识到自己的现况时立即一脸尴尬。
「你可以把我叫醒来自己爬回房间里睡。」
「我不讨厌做这件事。」朗宁把人放到床面上,手拨开前额的头发,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躺在床面上的涅海棠。「以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事情。」
「是吗?」抬手挡住自己的脸,想睡又不想在这个人的注视下睡觉,再说,被人这样盯着,再怎麽想睡也有些睡不着了。「你可以不要这样盯着人看吗?感觉很怪。」
「那我不看,你想睡就睡,我坐在这边等你睡着。」抚摸涅海堂浅色的发丝,看着交错在指间的发丝,双眼自然而然的放软,总是紧抿着的唇也只有在涅海棠面前才会微微翘起。
「睡得着才有鬼。」翻了个白眼,从床上翻身坐起,「你要是闲着没事,跟我讲讲那天的事情後续吧?」
「那天?」
「吃咖哩饭那天。」
「啊。」
「啊。」学着朗宁的口气跟着喊一声,「我只是不想我现在工作的地方也发生一样的事情,所以是不是也该跟我讲些什麽了?」
「那你想知道什麽呢?」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侧着身体看着涅海棠,暗绿色的双眼随着灯光转动,忽明忽暗。「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朗宁微笑,「说吧,想知道什麽?」
看着朗宁的双眼,涅海堂有一刻说不出话来,他想知道的事情很多,但当有人主动愿意为他解答,他又一时间无法很直率地说出自己的问题,双眼眨眨,句子在齿间磨了磨,才缓慢在朗宁的注视下说:「当然是全部。」停了下,又补充道:「我只指,我变成了目标吗?对方想要的是什麽呢?你到底惹了多大的麻烦?居然把其他无辜的人都一起卷了进去还有……」你说过不全然与我无关,什麽意思?最後一句,涅海堂没能问出。
「我的目标就是对方的目标。」朗宁头微微侧偏,「其他人我不管,但是,涅,我会保护你的。」
不,这不是答案,涅海棠还是没有得到他要的答案,但他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些什麽,只是危险就在眼前但却防不胜防也无从防备起让人有些心力不足的感觉,但知道了又如何?他不也是一样的无力吗?
倒头埋进床被里,「睡了。」算他傻了居然去问这一件事情,其实他也只是没话找话讲,也不是真的希望可以得到答案,而且有没有答案他的立场都不会改变。
好奇心不能解决任何事情,满足了好奇心也只是满足自己而已,对於现况也没有任何的帮助,眼前既有的平稳就该好好享受,他该做的也只是继续过自己的日子,真的发生任何事情,涅海棠也怀疑离开危机四伏环境已经太久的自己能做到些什麽。
一样在固定时间进店里准备,清点过每天都会送来的新鲜蔬菜一一放到固定位置等待处理,真空封包好的肉片一一放进冷冻库里,换上厨师服开始做准备,外场的人员要等到开店前一小时才会陆续到店里做清洁跟整理。
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点的营业时间,餐点的准备通常在十一点半左右会做好准备,多余的时间通常会作弄点小点心让大家多少吃点东西喝点水或饮料放松一下,毕竟一开始忙碌一直到最後点餐时间都不太会有空闲。
做完准备,拿着水杯靠在流理台边等待,店长跟大厨总是最後一刻踩进厨房里,实习的工读生是晚上的班,中午时间他们这种餐厅通常不会有太多人,所以外场只有两个人,午茶时间会增加到三人,晚班时就相当忙碌,假日需要添加到五人,平日大概维持三人就可以打发掉。
双眼看着冷冻柜里一个个漂亮的蛋糕在玻璃橱窗里努力展示着自己,涅海棠突然一时兴起的思考着是不是抓空增加一个品项在午茶时间出售。
「涅,外面有人找你喔。」第一个到店的工读生一进到店里就朝站在厨房口的涅海棠喊。
「嗯?」抬头,往门外看去,眯眼,谁?
放下手上的水杯,抬脚往门外走去,门外的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身合身西装,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脸上一小块纱布并不影响他给人的感觉,温和,稳重,记忆中只有一个人给他这种感觉。
涅海堂眨了眨眼,不是很确定的说:「艾菲叔叔?」
「海棠,好久不见了。」艾菲有些疲倦的笑了笑,「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真的是艾菲叔叔,涅海棠双眼上上下下的看了艾菲一圈,「你怎麽会……脸上的伤……?」让艾菲进到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怎麽突然来找我了?发生什麽事吗?」眼角瞥见艾菲眼在手上大衣外套里的手腕上露出的一小截绷带,双眉皱起。
「一点小事。」摇摇头,「我来看看涅,想想,也该来看看你了。」
「我是顺便的啊?」涅海棠笑了笑,但看着艾菲的双眼一点抱怨也没有。
在涅麓走了以後,一直都是艾菲替代涅麓在安排他的生活、照顾涅海棠,就连涅麓留下的产业也都是艾菲一手打理好了,在涅海棠好不容易回复到正常生活後一点不少的交到涅海棠手上,如果涅麓可以算是涅海棠的父母,那艾菲则算是涅海棠的再生父亲了吧。
「海棠,你现在跟朗宁‧麦迪契一起吗?」
「咦?啊、是……」涅海棠尴尬的说:「他也是突然出现,突然就住到我的房子里。」还不经同意的就改装了他的家。
「他没有强迫你做什麽吧?」
「没有……」姑且没有。「艾菲叔叔,你是怎麽了?突然来找我又突然问起朗宁的事情,还一身伤……看起来好像……」像是被狙击了,也向是正仓皇的逃命中。
「没什麽事,出了点小车祸。」露出手上的纱布,「手受了伤,脚也有点不方便,所以暂时放了长假休息养伤,所以来看看你……」叹口气,「但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跟朗宁‧麦迪契在一起。」
「他是老大,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的任何事情都躲不过他的眼睛,只要他想要我躲也躲不过。」耸耸肩,苦笑:「难得来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涅叔也好,艾菲叔叔也好,你们谁都没有吃过我做的东西呢,要不要趁现在试试?」从椅子上站起,涅海棠拉拉身上的厨师服,「我做的东西很好吃喔。」
「不了,时间有点紧,下次吧。」艾菲也从椅子上站起,「我只是来看看你,顺便提醒你要小心,不过朗宁‧麦迪契既然已经在你身边了,应该不需要我太过担心了。」
「小心?小心什麽?」涅海棠眨眼。
艾菲低头看着涅海棠,好半晌才说:「麦迪契家有人叛变,你没听朗宁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