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風吹,吹等愛的人 — 之十三 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嗎?

翌日清晨,江悦茗在剧烈的头痛中呻吟着辗转醒来,这就是宿醉吗?天啊!真是有够难受的。

不过,这床躺起来很软、很舒服,如果不是这时头痛得要命,她真会觉得无上享受⋯⋯咦?等等,不太对!她宿舍的床铺明明不是这种触感,也没有这麽宽敞。

江悦茗意识到这点,猛地一个激灵,完全从惺忪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定睛一看,这室内装潢看上去摆明了是旅馆房间,还是一间双人房,难怪床这麽大⋯⋯

但这也不对呀!昨天她不是和阿谅一起去好乐迪,从早上一路唱到晚上吗?那再後来呢?糟糕!怎麽印象变得好模糊,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唯一记得的是,她好像喝了很多罐啤酒,王谅颉的脸色也越来越臭。

对了,阿谅!他人呢?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哼,这算什麽好朋友!

江悦茗忿忿不平地嘟起嘴,正想找手机打给王谅颉兴师问罪,却在此时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全身赤裸!

吓!这是怎麽回事!她吓得重新用被单裹紧身体。

这时候,从浴室的方向传来开门的声响,不一会儿,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来,正是王谅颉。

「呃⋯⋯小茗⋯⋯你醒啦?」瞧见她满脸惊吓错愕的模样,他自然也心里有数了,不禁暗自哀嚎起来。今天还真是一个美好的星期六,一大早就有个大难题等着他。

「阿谅,我正要找你!你最好马上给我说清楚来龙去脉!」江悦茗又急又气,看他一脸做错事被抓包逮个正着的心虚表情,语气又更差了。

「我⋯⋯我⋯⋯对不起,小茗,都是我的错。那个,我会好好解释给你听,你千万不要生气。」

「那还不快讲!」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陪他瞎耗的耐性!

「哎!我讲就是了,你先不要抓狂啦!」王谅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但要对她从头到尾如实招供,又尴尬得要命。他整整一夜没睡闹失眠,满脑子盘算的就是该怎麽对盛怒之下的她启口说明这一切,结果仍旧是半点头绪也无,就这麽独自焦灼到现在。

「那些不重要的废话就别说了,你直接告诉我,唱完歌之後,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我会在这里,还没穿——」江悦茗倏地临时住了口,红着脸紧抿着唇,几秒後才又说:「既然你也在这里,那就表示你应该晓得後面的事。你不要告诉我,昨天晚上就是你跟我⋯⋯」

王谅颉深吸一口气,已有被她乱拳打死的觉悟,这才硬着头皮向她招认:「对,我就是那个占你便宜的天杀的混蛋。」

「什麽!你——」

「对不起啦,小茗!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最不擅长说谎,你听我说,事情其实是这样⋯⋯」尽管王谅颉满怀罪恶感,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都要让她知晓的,总不能一直把她瞒在鼓里,何况他也会心里不舒坦。

经过昨晚的「意外」,他对江悦茗的渴恋又更加深浓,但内心百般煎熬,极其难受。他也不是没想过,乾脆趁她尚未清醒时离去,假装这一切未曾发生过,不知情对她来说也比较好。

可是,他做不到。他认为自己严重背叛了好哥儿们,尽管再怎麽不愿意回想昨夜两人如何滚在一起的细节,他与她发生关系的事实就不容争辩地摆在眼前,他也不允许自己龟缩逃避。

因此,他宁愿冒着三人交情从此决裂的极大风险,作好她这一生都不原谅他的心理准备,选择留在原处等待她清醒,然後诚实交代一切。这样才对得起她,也对得起自己。

江悦茗勉强维持镇静地听他娓娓道来,脸色也渐渐由红转白,微微颤着声音问道:「你是说⋯⋯昨夜其实是我硬要对你霸王硬上弓,是我⋯⋯睡了你?」

「呃嗯,基本上是这样没错⋯⋯可最後毕竟是我没有守住最後的防线,我必须对这件事负起责任。」她喝醉了,但他并没有,却还是随着她一起发酒疯,这是他的错。

「天哪!我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江悦茗当下真的好想一头撞死了事,觉得自己简直丢脸丢到外太空去了!

「小茗,你不要这样,我也有错⋯⋯」王谅颉知道这件事情很棘手,但既然已经做了,事实总是要面对的。

这下子江悦茗更加头痛了,但她的理智并未因此报废,她很清楚这件事彼此都有责任,所以她也不能当一只把头埋在土里的鸵鸟装无辜,把错都推给王谅颉一个人担。

而目前最迫在眉睫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那个,昨天你有没有⋯⋯有没有⋯⋯」可恶!她真的很难以启齿啊!

「有没有什麽?」偏偏王谅颉是个直肠子,脑子一时转弯不过来,还傻愣愣地看着她反问。

「你⋯⋯你有没有戴保险套?」江悦茗愈说愈小声,话音甫落,双颊也已经红得像只烫熟的虾子。

「⋯⋯」轰隆!王谅颉也彷若遭落雷击中,脸红得比她还彻底,顿时无语。

但,她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昨夜他与她之间擦枪走火,确确实实没有做好任何安全防护措施。

「看样子应该是没有。」瞧他这副模样,江悦茗也心凉了一截,但接下来该处理的事还是得处理。

「那我们——」

「你先别说话,我需要冷静一下。还有,我要穿衣服,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

「喔,那我先去厕所,你整理好了就叫我一声。」

十分钟後,两人从商务旅馆的大门口走出来,阳光依旧灿烂耀眼,但晴好的天气却对他们此刻凝重的心情毫无助益。

江悦茗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心意已决地对他说:「阿谅,不好意思要麻烦你送我回学校,我脚这样实在行动不便。然後,这件事纯属意外,我不会怪你。」

他们都已经是年满二十岁的成年人了,酒後误事不能拿来当作免责的理由。既然已经闯了祸,就要勇敢承担。

听到她这麽说,王谅颉内心的愧疚感更是强烈得让他无地自容,「但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嘉轩。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要做些什麽——」

「事情已成定局,除非时光倒流才有可能改变,你又能做什麽?但你也不必自责,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太over⋯⋯」江悦茗摇头摆手,要他别想太多,「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嘉轩知道,你明白吗?」

王谅颉心事重重地点了下头,「好,我不会说。」

他比谁都清楚,要是没能守住这个秘密,走漏风声,导致他们两人分手还是其次,之後声誉严重受损、负伤最甚的人只会是她,而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两人一路无语,王谅颉骑着机车正要骑进校门时,江悦茗忽然要他停车,说她要去大学正门口斜对面那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局一趟。

「你是要去买解酒液吗?那我去帮你买就好了。」

「不是啦!我要买的东西,你一个大男生进去也讲不清楚,我自己去买就好。」

「那我载你过去。」

「不用,要是让其他人看见我们一起进去买那个东西,我们都会很尴尬。」

「你到底是要买什麽啦?卫生棉条还是护垫?那也还好吧,我姊男朋友就经常帮她买,还很自豪地说会体贴女生才是真男人。」

「都不是。」江悦茗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我是要买⋯⋯事後避孕药。」

「⋯⋯」王谅颉当下果真非常诚实地尴尬了。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跟的嘛。」她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唉!

尽管如此,王谅颉依旧毫无迟疑地调转了车头,直接往药局的方向骑去。

「阿谅?」

「我觉得自己已经够禽兽了,你还要我当个禽兽不如的混帐东西吗?」他的语气听来很闷。要是他连这种事都放她一个人去做,他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就跟你说不要太自责了⋯⋯」

「我怎麽可能不自责!」

「喂!你骑过头了啦!」

「难道你要我直接把车停在药局前面,让店员用异样眼光审视我们吗?」

「呃⋯⋯这倒是⋯⋯」

王谅颉特地骑到与药局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才停下机车,但这次他先下了车,却没有扶着江悦茗平稳落地,显然另有盘算。

「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你要去哪?」

「去买药。」

江悦茗还想要说些什麽,但王谅颉不等她开口便迈开大步快速走进药局,鼓起他生平最大的勇气,硬着头皮向药师说明他要买事後避孕药。

药师倒也没有另外向他探问什麽,只是向他说明各厂牌避孕药的服用药效和副作用,让他替女朋友选一款。王谅颉有口难言,也不想对不相干的外人多作解释,便想也不想地买了那款对人体副作用最小的避孕药。

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消费过程,对他来说却相当煎熬,羞耻、愧疚等情绪一涌而上。他愈想愈觉得他那样对她真该切腹谢罪。

「喏,给你。」他将一锭装的避孕药递给她,心情复杂地转述道:「药师说,越快服用效果越好,药效可以有二十四小时,但你可能会有头晕呕吐的症状⋯⋯」

「谢谢,我本来应该自己去买的,难为你了。」江悦茗苦笑了一下,马上取出药片,放进嘴里直接乾吞下去。

「拜托你不要再讲这种话了好不好!」王谅颉不知怎地一股郁闷就这样爆发出来,忍不住对她吼道:「明明是我趁人之危欺负你,你为什麽不怪我,还本末倒置地谢我?你知不知道这比对我拳打脚踢还要让我想去死!你这人的脑子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江悦茗被他骂得瞬间大怔,随即瞧见他不自在地撇过头去,下巴凝结着罕见的水珠,令她倍感不忍。她岂会不明白他话中真正的意思?他为什麽要这麽心疼她?如果他再没心没肺一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了。

「阿谅,我真的没有怪你,我也不认为昨天夜里⋯⋯是你的错。所以,请你不要再自苦了,好吗?」她叹了口气,替他抹去不该轻易出现在男生脸上的湿漉痕迹,「再说了,我以前也不是没有吃过这种药,那时候嘉轩的反应可没你这麽大⋯⋯哎哟!放心,我没事啦!」

尽管她试图表现出轻快的姿态好缓和两人之间低迷的气氛,但他们俩其实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一旦最关键的地方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以往的单纯。

但王谅颉是个死心眼的人,他并未就此打住,一开口便直捣核心:「那我们还有可能像从前一样吗?」

「⋯⋯」

「很难,对吧?」

「我只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以後也不会。」这是她唯一笃定的事。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们,谁都对眼下的现况无能为力。

---------------作者碎碎念分隔线-----------------

维也纳十一月就已经陆续有圣诞市集登场了,最近夏颖居住的这一区也有一场以中古世纪为主题的圣诞市集,好想去逛逛啊!最好能喝到没有酒精的水果口味punsch(加了肉桂等香料去熬煮的热红酒,真的很美味),孕妇有不少东西要忌口,选择很有限,但还是很想凑凑热闹!

不过今天的气温都在零度上下徘徊,入夜後会降到零下负六度,实在非常考验宅女大肚孕妇出门的意志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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