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尹茉旻和郑远鸿都亲口证实与对方并不是情侣後,程平便无所顾忌地正式向他宣告追求她。
放学前,同学们各自负责自己的整洁工作。
文星学园虽然是私立学校,但没外包清洁公司清理校园,各学部的学生还是得自己做校园的整洁工作。
尹茉旻的工作是拖地。
先去教师办公室交了今天该收的作业本後,回来班上负责扫地的同学已经完成了各自的工作,她便取来拖把到走廊上的清洁用水槽去。
「茉旻,来这里。」第一次直接叫她的名字,程平的心情激越。茉旻、茉旻、茉旻,比想像中还要顺口!蹲在洗手台旁的水桶边,那高度正好让他有机会偷瞄了一眼她白晳的小腿。暗吞口水,他赶紧收回视线镇定心神,要她把拖把压进水桶搅和搅和再拉起。「抓好。」他负责的整洁工作是清洁拖把。
他刚才只唤我名字吗?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耳朵一阵发痒。抓紧拖把把柄,她让程平将拖把扭乾。半敛眼瞄到他认真的表情,她脚底虚浮撇开头去。这男孩对她的影响力,已到了教她不敢正视的程度了。
「郑远鸿那家伙还真会分配工作,要你拖地我清拖把。」他这句话不知是褒是贬。
清洁拖把和倒垃圾是同学们都不想做的工作,所以倒垃圾由值日生负责,每人都会轮到谁也跑不了,而清洁拖把则是辅导股长的工作。
整洁工作是郑远鸿分配的。身为服务股长并不需要做打扫工作,但要监督同学们做好。同学们若做不好,导师会要他负责。
「放学後,我送你回家。」他在水龙头下冲洗双手,顺势提出要求。下午不论上下课旁边都是同学,好不容易现在独处了,虽然有点仓促,但他要再不提出这件事就要放学了。
这、这不是邀约吗?她闻言心跳乱了半拍,嚅嗫道:「我不坐公车;都是郑远鸿送我的。」多久没人约她了?她到底该以什麽样的表情面对才是正确的?这麽突然的……
他颇感奇怪。不坐公车?她是那户人家的小姐吗?可是不像啊!考虑了半秒,他便转过身来单刀直入就表白。「茉旻,其实我想追你。」
「追我?!」她惊呆了,脑子一时空白。她已确定了对方直呼她的名字,但这不算什麽,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才真是吓坏她了。
「没错,所以想送你回家。」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是的!要追便追,有话直说才像他,之前到底在害羞个什麽劲?简直就像个傻瓜一样。
她愣愣地回不了神,他这天外飞来的一句,隆隆地像雷电打得她措手不及。
四周的风声鸟鸣都从她身边隐去了,连时间好像都静止,她怔怔的忘了该回应还是该拒绝。
低头看手上的拖把,抬头见他真诚地像随时可以下跪的严肃,她轰地涨红了脸,转身就逃。
上帝!他怎麽可以这样?为什麽在我拿着拖把,一点都不罗曼蒂克的时候开口说要追我!这要叫我怎麽回答?!
***
尹茉旻逃走的背影,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教程平当下想咬下自己的舌头。
笨蛋!!你吓到她了!虽然有话直说比较好,但干嘛把话讲得那麽直接?!白痴白痴!他懊恼地磨牙,差点要给自己一巴掌。他真的不是有意要吓她的,天知道在忘记害羞後,他其实还是紧张的半死。
国中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过女朋友,但因为他以前交往的女生都是很大喇喇地,与其说是交往,不如说是哥儿们。反正就是平时大夥玩在一起,玩着玩着,就顺理成章成为所谓的「男女朋友」。但到底做男女朋友有什麽好?他其实还不太明白。
之後分了,也觉得没什麽大不了,反正大家还是同学。
说真格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追女孩子,但怎麽就挑上了个身边还跟着大苍蝇的她?
「嘿!看什麽?」
他的背忽然被拍了一下,打回了他神智。「吓我一跳!你管我看什麽!」
来人原来是郑远鸿。他顺着程平方才的线视望过去,看到尹茉旻在做拖地工作,动作似乎有点……僵硬?接着又转回来。「喔!你在看茉旻嘛……奇怪,她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耶。」
「我刚才约她一块回家,她不肯,说是你要送她。」他眯了眯利眸。第一次追女生就被拒绝,都是这个家伙害的!
郑远鸿夸张地退了一大步,双臂在胸前比了个大叉。「干嘛这样看我?!你要扁我吗?」
「没有!你这种块头我打得过你吗?!」长这麽大个真碍眼!他咬牙怒瞪他。好啊!真要开扁就来啊!谁怕谁?!
「哎唷!我好怕怕!」郑远鸿缩了缩脖子装可怜。
「不要用你这副德性,做那种动作行不行?」这家伙是外星人吗?满腔斗气好像被一桶冰水浇熄,程平翻白眼不想理他了。
他的无可奈何让郑远鸿得逞地偷笑,一掌拍在他背上。
「很痛耶!你干嘛啦?!」程平龇牙咧嘴甩开他。
「哦哦,对不起罗。」郑远鸿陪小心地搓搓他的背。「那好吧!今天茉旻让你送。但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吗?我可告诉你,茉旻是不坐公车的哦!」
这她刚才提过。程平移开一步,躲掉他的毛毛手。「你们平时怎麽回家?」跟假想敌套军情是很窝囊没错,可谁教他比对方慢一步。
「你不知道我骑机车载她吗?」
「你无照驾驶?!」他皱眉,脑子里闪过一堆交通事故的新闻画面。太危险了!要想找死也别拉人下水啊!以後他绝对不会再让这家伙有机会再载到尹茉旻。
「免惊免惊,哇不是台湾郎,哇有国际驾照。」郑远鸿撂着海口腔闽南语直摇手。
「哦?」程平微讶,想起开学时他流利的外语自我介绍,还以为他只是爱现爱吹牛,现在想来,是有几分真实性。
「不信?我拿驾照给你看!」边说郑远鸿边伸手往口袋里掏出皮夹。
「不,我信。」见状程平双手投降。原来真的是个外黄内白的阿斗仔,难怪像个异类一样。
「信就好,」郑远鸿搓搓下巴收好皮夹,转回刚才的问题。「地址咧?」
「我知道她的地址,但我不确定要怎麽走。」他是辅导股长,今天抽空负责填写全班同学的学生资料表时,他已暗记下她家的地址。
「这样啊,那我告诉你不要坐校车,散步到捷运站坐捷运,这样茉旻比较不会累。坐到剑潭站下车就行了,她家在三号门出口右转走五分钟就到。」郑远鸿提醒他。「尹妈妈很顾着她,所以你要送她回家可以,不过一定要诚恳的跟尹妈妈打招呼哦,顺便把祖宗十八代交待清楚了,这样尹妈妈才会欢迎你。」
「你和她家很熟?」程平斜睨他。这家伙真是他情路上的一大威胁。
「熟透了!!」郑远鸿咧开嘴。「熟到尹妈妈想收我做乾儿子!」
他低咒了声,郑远鸿嘿嘿当作没听过,又拍他的肩免费奉送个好消息。「尹妈妈是不会反对有人要追茉旻的啦,所以你更要开门见山表达你的诚意,否则尹妈妈可是会要我来扁你的哦。」
***
「你不送我,那我自己回去。」尹茉旻瞄教室外一眼,程平在外头帮其他的同学清理拖把。一想到方才被告白,她咚咚咚的心跳就吵得她快听不到自己在说什麽了。不是没被男生追过,只是距离她的初恋过往,已经太遥远了,远到,她不愿意去想。
「不行,我答应过尹妈妈要送你回家。」郑远鸿等她做完清洁工作,才找她谈这件事。
「那现在呢,你要让程平送我?」这不是说话不算话?她的心头都因这个少年的名字而窜出了无数的意念,不管是甜的酸的痛的,她都硬逼自己不要再去忆起。「你不要送我就算了,我不是不会坐捷运。」
他站成三七步。「让他送你有什麽不好?」
「没什麽不好!只是你这样像在拉皮条!!」被逼得找不到退路了,她的口气重了二分。
「嘿,尹茉旻,你这是在害羞还是恼羞成怒啦?」他皮笑肉不笑。「我不是没脾气,你要不要道歉?」
她咬牙。对好友说这话是过分了点,她刚才才脱口就後悔了。但、但谁要他帮着程平呢?「……对不起。」
「好,我接受,」他把好友手上的拖把劫来。「让他送你回家。我在你身边陪了二年,但不能永远陪下去,你得谈谈新感情才是。」
「你在说什麽?」她的表情扭曲了,心头早已结痂的伤口好像又被撕开。那个伤口已不会让她再流泪,但却令她痛怕了、胆怯了。她不想再谈什麽新感情,她受够因恋情而来的失落以及挫折。
「你知道我在说什麽。」他苦笑拍拍好友的肩头。「我们二个同病相怜都二年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还是可以当你的保护者,但不能再当你感情上的挡箭牌。」
「你有新的对象?」她不想面对目前情况,这个因程平而起的问题。
「没有,我哪来什麽对象?不要把问题推回我身上,现在问题的中心是在你身上。」他睨着她。「我觉得程平不错,虽然有点白目,但还不算太糟。你让他送个几回有什麽关系?他想追你,你就给他机会,男女间健康的交往是好事。到时真的不喜欢再拒绝也不迟,又不是现在就要论婚嫁。」
「我并不想给他什麽机会。」她不安的扭着手指。因为自己这不健康身体,连带她在人际沟通上也失去了自信。被告白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是害羞。她心里明白的很,如果真的厌恶程平的告白她当下就会拒绝,但她却害羞的什麽都无法想进而逃走,她清楚这样的害羞,实际代表的意义其实是……好感。
「因为你对他有感觉?」他低下头低声问——他这个好朋友不是当假的。
「不要胡说!」被好友一语中的,她急得反驳。什麽感觉?哪有什麽感觉?!反正恋爱这种对她而言没未来的事,何必再来一回?
「茉旻,我说句风凉话。现在能做的事就要现在做,未来的事等发生了再说。你为未来假设的再多,也只是会变成未来後悔的藉口。」抓抓头,他叹了口气。
她讽笑一声。「好个风凉话,你何不设身处地为我想想?」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无力感,偏偏又遇上程平这个比她还小的男孩,她怎麽有办法让他走入她的生命?
「想什麽?我若是能像你这样,那麽容易就遇到新对象,我立马就追了,何必像你现在这样担那些个不必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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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BG]夏日的恋曲(2.2)】
===以下为关於[BG]夏日的恋曲(2.2)的二三事分隔线===
接续昨天聊的:
被OX事後,远鸿精神崩溃,他的父母也跟着崩溃(都是你(你)没保护好儿子,所以儿子才会遇上这种丢脸的事!),平分了遮羞费後离婚了。
父亲带着远鸿移民去纽西兰,母亲移民去日本和人合夥开中餐厅。
远鸿在纽国接受心理治疗後,开始过着性杂交(?XP)的生活。
为了管束放荡过火的远鸿,父亲将他送去日本给前妻照顾,之後远鸿便纽日台三地跑。
(插花一下:他在这时期认识了隔壁棚「南十字星的夏天」的程柏正......所以说他和我家「好媳妇(?XD|||)」柏正到底曾经是否有过一腿?这我还在考虑~XP)
於是某年远鸿在台湾入学时,认识了超龄复学的茉旻。
刚好去医院拿精神药物时又遇上接受癌症定期疗程的她,是以二人亲近了起来,成为好朋友,之後就接续了本故事。
【下回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