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骆庭深醒了。
平常她喝醉也是睡到酒醒才开始打理自己,恍惚地走进浴室刷牙洗脸,回头惊见阳台有个人影,吓得她一声惊叫以为见鬼了。阳台那人听见声音也急忙回房看发生了什麽事……
「你怎麽还在这?看免费夜景?」骆庭深蹙眉望着从阳台走出来的人。
「你酒醒了?」
「你要吃消夜吗?」骆庭深没回他的话,其实她今天喝不多,是因为不想醒着才去睡的。
「对喔,我好像连晚餐都没吃……」听阿龙这麽说,她只是白了一眼就往厨房走去,在这之前阿龙以为那座高级义式厨具只是花瓶般的摆饰。
看着她的背影,阿龙只觉得清醒的她和酒店里的她差好多,现在的她又跟照片里的她差好多,好想看她回到照片里的样子──天真的双眼和那总是藏着笑意的脸。
骆庭深只煮一碗面,也只给他吃。
「你的呢?」阿龙坐在吧台前问。
「我不饿。」
「你一整天根本没吃,只喝酒……」
「我要继续睡了。」
「我分你一小碗,你吃一点。」阿龙伸手拉住她。
「你管太多了。」骆庭深回头狠狠瞪视。
「这只是刚开始,如果连这种程度也不能适应,还要我当什麽看护?」
「那你就回去酒店给那些女人玩坏算了,我无所谓。」骆庭深落下狠毒的话,头也不回的离去。
阿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即便想装不知情却都看透了。
自杀式的灌酒、无止尽的沉睡,都是为了逃避这个世界,她的计画就快成功了……再过不久,这房间就会成为晚间新闻的头条场景,而她就是死了一星期都没人发现的一具腐屍。
一想到这,阿龙就忍不住起身走向她,环住她的腰,将她抱回吧台前坐下,双手还紧紧勒着她不放手,坐在男人身上的骆庭深都不知道该不该挣扎了……
「你再这麽超过我要报警了!」
「你再不吃一点我就继续当儿童餐椅。」
「谁是儿童!你才是儿童!放开我!」
「如果这里有一面镜子你就会知道自己超像儿童!不乖乖吃饭。」
「所以……」骆庭深心底沉淀的阴影像是被翻搅起来,开始失心疯的抱怨:「是因为我的身材像儿童才被变心吗?所以是因为我不像女人,你才会把我看光了也没有反应吗?所以你们男人终究只爱火辣热情的美女吗?所以我就是多余……」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一坨面。
「你自己煮的喔,吐出来颜面何在!」阿龙还一边说话刺激她。她安静地吃了几口就把头转走,简直就是儿童。
「那我要吃光了,你别後悔。」
「先放开我。」
骆庭深重回自由,站在吧台旁眼神附带雷射光似的瞪着他。
「是不是男人都不会把我当成女人?」
「不是吧。」
「那你呢?」
「你要我有什麽反应?你说得出口,我就做得到。」
「……算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不是你的问题,可能我习惯把身体分成一半,上半身给客人观赏用,下半身工作时用的,你不觉得我在她们眼里就是一座大型的情趣用品吗?况且我现在下班了吧?」阿龙无奈地笑着。
「我也是你的客人,为什麽会是下班?」
「可能时常在我送你回家之後等於下班,习惯了吧。」阿龙吃光那碗面,对骆庭深弯起眼角笑着,说:「谢谢消夜,需要什麽回馈吗?」还作势要把上衣脱了。
「原来如此。」骆庭深好像明白了什麽。
「原来如此?」
「这样说来,你上半身的工具也不少。」骆庭深指着他的嘴,厌弃的说:「一定是那种动不动就伸舌头以为自己是蜥蜴的男人!」
「你不喜欢吗?我们职前还要做特训。」
「所以你们店不是医院,是修车厂罗?每个男人都拿自己当工具修车?」
「呵呵,那你只是纯粹去买汽油喝的吗?」
「你不怕我真的失心疯去加油站买来喝吗?」
「你不是说想死却不敢死吗?如果你有勇气死,怎麽不用那些勇气振作?」
「因为去死的勇气只需要50%,重新振作的勇气却需要100%;死了不用怕再被伤害,重新振作却要替下一次的伤害准备足以承受的勇气,要我去哪准备?勇气可以买吗?」
「另外的50%……你可以跟我买。」
「花言巧语。」
「不然我帮你把他变心的对象勾引过来,当他们的小三、破坏他们的感情。」
「不用了,到时候连她都变成你的常客,那对我不是二次伤害吗……」
「二次伤害的前提是……你爱上我吧?」
「……。」
「还是……你也嫌我恶心?」
「恶心?你被我吐得全身都是的时候的确是满恶的,但我今天又没吐。」
「那你……敢吻我吗?」
「闻你?可以啊。」骆庭深把鼻子凑近他脸庞,以为他只是要公关必备的香水建议,鼻尖沿着香水时常喷洒的耳下一直闻,闻不出东西只好向下来到颈子附近找味道。
「你在干麻?」阿龙对她小狗般的动作感到困惑。
「闻你啊!不是要我闻!到底什麽牌子香水这麽烂……」骆庭深蹙眉抱怨,别过头说:「下次别买这个牌子,我送你古龙水好了。」
「原来是『闻』我……」阿龙恍然大悟的笑了,是两年来笑最开心的一次。
「不然呢?你笑什麽……」
「是这种吻。」话声刚落,阿龙就轻吻她的唇:「我可没伸什麽舌头,脑海还有浮现蜥蜴吗?」
「……。」骆庭深沉默的神情,藏着欲言又止。
「天快亮了,你去睡吧,我也该回去了。」阿龙起身想逃避她面无表情之下,藏着对那个吻的评价,想赶在她说出口之前离开。
骆庭深站在原地目送他独自关上大门离去,想不明白那个吻是想证明什麽?还是实验什麽?又或者只是想开她玩笑而已……
直到发现阳台那罐被偷喝见底的梅酒,她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原来他酒品那──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