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记忆以来我便待在美国,所以对我来说台湾算是国外,虽然我仍自称为台湾人。
在五岁时被母亲领养,但是,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一个人在家,因为母亲的工作总是很忙碌。
身为一个华裔的台湾人,只身在美国这个充满白人的世界里生存,还小的我几乎不跟任何人交谈,因为我晓得他们的排外,和身为孤儿的歧视,就这样来到了青春期。
青春期的我,意外认识了一群喜欢骑重机的大人,渐渐的,我也爱上了那奔驰的速度和刺激感。
那时,我常常在半夜一人骑着车,跑到弯曲无比的山路,挑战自己的技术和生命,漫无目的的骑着车,感觉这世界只剩下自己和黑夜──那是一种绝望和孤寂的。
然而,每当这想法钻进脑袋後,眼前就会出现一片海域──看着海,会有莫名的平定心神,会有种,原来孤单在这世界上也是不错的想法。
但是,在我14岁後,我便没再碰过机车了。
*
「为什麽──?」他诧异地问着──也对,通常找到一个可以发泄和依靠的事物後,是不容易放弃的。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在那一年,我发生了一场严重的车祸,而发生的原因是心脏病发。」
「……」沉默着、寂静的、突然的,氛围微妙的改变,一样的温和,却多了点预料外的细雨,接着是沉落的石块。
「那是遗传性的先天疾病,发病的时间通常是在青少年,因为心脏无法完全密合,缺口会随着岁数的逐渐扩增……然後……」思绪飘到得知这讯息的那年,以及在医院那谎恐的岁月,「就是无止境的治疗……但是,医院这地方实在太沉闷了,总是会受不了,偷偷的跑出去飙个车,然後,再被紧急送回医院──老实说,能活到这岁数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很不可思议,就像是命运一般,注定好的事物,便不会被动摇。
番外:
「我们这样跑出来没关系吗?」紧握着她小小的手,可以感觉得出不安和担心,「而且,连假过後要考试了呢!」
「考试我一定会帮你的,放心吧!」我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信心满满的说着。
「但是……」她仍旧一脸担忧的模样,虽然每次见到她这副表情时就会想捉弄一番。
「那,我们快去快回吧!」轻声地这麽说着,再度迈步走着,也可以察觉到她原本紧促不定的心情变得轻松些。
这里是小时候的秘密基地,以前只要心情不好时,就会瞒着家人偷偷地来到这里。
但是,那时的自己还太小,总是害怕被人发现说了谎话,独自离开台北到东部这偏僻的地方。
可每次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家中根本不在乎我的存在与否。
以前来这儿的心情总是那麽的复杂──真讶异小时候的自己竟然能够承受,不过,我想未来应该不需要、也不必拥有那样的感觉了。
握着手的那个人,赋予我生存的意义──我不相信有所有的神与命运,我只相信眼前所验证的一切,当遇见这个人的同时,也证实了这世界确实有心灵如白纸般那样纯净得想让人保护的女孩,因此,身处在污秽不堪的我,即使残破不全,也绝对会使那女孩完好无缺──这是我对自己的约定。
「到了。」这麽想着的同时,终於来到了这片海域──静谧的夜、柔和的月光、细碎所拍打而起的浪花──就像是属於我过去的一切。
*
然而,没想到的是,当时的那一切现在回忆起来,竟如此的想场昙花一现的梦境……
真实得不可思议般的梦幻。
再度回到这片海域,已经过了近乎十来年,当初同我来这,让我誓死想要守护的女孩,曾经离开後又再度出现。
但,那个女孩却使我如此的困惑着……
与刚开始初见面时的肯定,到现在的不确定。
已经快要无解的谜团,到底要如何再抛挖出一条准确的路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