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心，瞎了。
因为他，瞎了。
「倪殷，你能过来帮我看个东西吗？」
「什麽？」
「我突然觉得眼睛好模糊，有点看不清楚，你能帮我看个刻度吗？」许淮心在调冰箱冷藏度数，一时感到双眼不适，揉了一下眼眉。
「怎麽突然看不清？我手头有事，你自己看不行吗？」
倪殷人坐在客厅，没放下手机，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可是我真的看不清楚。」
说看不清楚都是小事，她觉得一片混沌，色彩褪去，只剩下黑白。
「那就放着！等会我用！我正在跟前辈请教问题，你怎麽这麽麻烦！」
被吼一声的许淮心站在原地，双手扭紧，心中难堪倍增。
她不是愿意这样的。
她不是愿意看不到，愿意被人说麻烦。
她不是愿意，成为他倪殷的累赘。
倪殷觉得呼吸困难，有种叫做绝望的情绪蔓延着。
很多事情早已有了徵兆，是他没有心，没有留意，才让许淮心过得这麽辛苦。
「现在你知道，为什麽我不愿意告诉你了吧？以你的心性，真的有耐心去照顾淮心姊吗？这个问题相信你也清楚。」
冷冷瞟过坐在地上的倪殷一眼，小江忍无可忍，他怕再跟这个人说话会吐。
「……我可以。」在小江要离开前，倪殷开口呢喃：「我可以照顾她。」
「是吗？你能够照顾一个失明的淮心姊，却嫌当初健全的淮心姊碍事？别笑坏人家大牙了，你骗得了其他人，骗不了我。我跟了你这麽多年，你是什麽人我不知道？此时是你功成名就，你说什麽都对都好，自然对谁都有耐心，但是你若一有问题，出了事情，谁扛你的满腔怒气？你有想过万一你把淮心姊接回来，对你的演艺事业的冲击吗？还是你认为你的经纪公司能够忍受你私下交女朋友？而这女朋友还是个瞎子。」
「这些我能摆平。」
「那你有想过，淮心姊会承受多少非议吗？你的粉丝，你的经纪人和各方的压力。跟你在一起，你不体贴就算了，其中的痛苦，有想过？」
当初许淮心受到的冲击，一部分是来自於倪殷，一部分是来自喜欢倪殷的粉丝。
那种压力实在太痛苦了，好似一上网，就能看到对她的责骂。
看一两则也罢，有时候是扑天盖地，让她难以承受。
「我知道你回答不了我，等你想清楚了，再说吧。」
心中有无限的叹息。小江冷静下来，对於倪殷的态度也好了些，他知道谁都不容易，只是一个人比较自私，一个人比较无私罢了。
「明天。」
「嗯？」
「明天还是来工作吧，我会给你加薪，今天早点放你假，去休息半天有个缓冲。」哪怕内心受到的冲击无限，倪殷还是努力缓和情绪，对着小江开口：「你跟了我这麽多年，是我刚才说错话，抱歉。」
两个人共同经历太多风风雨雨，早已是密不可分的夥伴。难得争吵一次，也是积压太久的关系。於公於私，倪殷很清楚自己不能够辞退小江，这会使他的工作变得一团乱。
「我可能没办法跟过去一样听话。」
「没关系。」
「那就这样吧。」小江也没反驳倪殷的提议，这份工作做惯了，突然换也不习惯。
大肆争吵完後，两个人都有些疲惫，尤其是倪殷的脑袋是一片混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麽走。
「前头的活动，已经结束了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职，在还没确定艺人是否完成工作，就用一堆私事去干扰艺人的行程。小江内心懊恼，面上丝毫不显露。
「他们看我脚不舒服，让我拍了一些照片，广告也是即拍即成，结束活动。」还真是多亏了脚伤，让他提早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