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下無匹 — 第二曲 驀然回首 13簡單的快樂

亦芃虽说不亲自去领小狗,但到了领小狗当天,却仍是带着堂妹与小诗一起过来。

子谦恢复本来容颜接见她,却见一辆马车驾到他家门前,下来两位女子。那两位女子一见子谦,皆张大了口,大行注目礼。

「姐,你还不下车吗?」堂妹将两粒眼珠子直盯着子谦叫说。

「我的天!」小诗深呼吸叫道。

「妹,不要胡闹。」亦芃将车帘半掀,拿着一把扇子遮住半边脸,只露出眼睛。

她将眼眸中清泓的秋水向木子谦一流,眼微闭,向他行个礼,子谦回礼。

他眼望她半闭双眸,眸中的华光似乎能滴下水来,他又见她退回车内,整个天光似乎也跟着她退回车内黯淡下来。

只听车内的她娇声道:「谢木公子赠犬,原本妹应下车拜见公子,但因身体微恙,怕传染予公子。」说着,她假装咳了一声,「不敬之处,望公子见谅。」

堂妹听她说「不敬之处,望公子见谅」这几字时,暗自为她捏把冷汗。她装得太过了,那几字从她喉咙中挤出来,像在杀猪。

「不过,姐这回可真抽中签王了。不晓得姐夫有没有堂弟…….」亦欣一迳个望着子谦胡思乱想。

「谢谢你愿意伸出援手照顾这些小犬。」子谦长揖道。「姑娘抱病前来领养小犬,在下甚是过意不去。」

「小犬?」堂妹不知怎地心里大笑,这种初见面的对话倒是古今中外,天下少有。

「公子不必客气,奴家定会好好照料。」

「多谢了。」

「如此奴家先行一步。」她唤小诗与堂妹抱狗上车,车马远去。

★★★

隔天,子谦收到她的信,内容说,公子应看过她堂妹写的小纸条,她字丑,但总不能叫堂妹一直代写信给公子,所以日後她将自己写字,虽然字丑,公子也请忍耐包含。

她说小狗她领养那只白色的,没别的原因,只是有缘。因为牠还蛮喜欢吃肉包的,所以叫牠肉包。

又隔几天她信中说肉包长得很快,一直想溜进来房间与她同睡,都被她阿娘喝止。每次被阿娘喝止牠时,肉包总是拿着无辜又渴求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又想笑又不舍。

她信中画着肉包张着无辜眼神的样子。他则会心一笑。

几日後,她来信说肉包长得很快,食量惊人,不过每天处理牠的大小便叫苦了小婢。她自己也不晓得该怎麽办,只好每天带肉包去庭院中的杂草处大小便,但早上有个倒楣人士走过那里踏着了狗屎。她和小婢被那倒楣人士叫去骂了一顿,又问:你想知道那倒楣人士是谁吗?

迟了几日,她又说肉包每天都要洗澡,但牠很讨厌洗澡,所以每次洗澡都像在打战。她闲来无事会带肉包去散步,但现在肉包对她来说很沈重。她信中画着一个苗条的女子,要抱起肉包很吃力的样子。

过了几天她说她家开茶行,闲来无事喜欢四处逛街,看市场行情并观察人家的经营手法。她这嗜好是爷爷自小带她带出来的,爷爷教导她的是商业经,爷爷说女孩儿懂这些日後对夫家有帮助,其他的爷爷不要求,所以她也一窍不通。不晓得这样子他会不会觉得她很无趣,不懂风花雪月的那些浪漫。

端午节隔天他又收到她来信,送上一串粽子。她说她的手快断了,之前爷爷一直叫她包粽子,包了两千颗,因人手不足阿娘也去凑一脚。堂妹最贼,她假藉什麽爷爷的妹妹,妹妹的夫婿的妹妹,找她问事情等等,然後就溜走出去看戏。最後爷爷领她在端午节时将粽子去发给贫穷的人,不过虽然手酸到不行,但做这件事她很快乐。因为手很酸她也就不再多写什麽,只说明年包粽子,请他也来掺一脚可好?

这天黄昏时他打开她的信,谢他送来的蔬菜水果与竹笋,她吃了一颗芭乐很甜。她要他以後来她家时别只将东西交给下人便离开,可以进来坐坐。但她又怕他见了自己,会不会不满意她的长相?阿娘说她是「深缘」型的人,也就是越看越有味道。希望他日後对她也会有这种感觉。

没几天他又接到她来信,迫不及待打开,上面一缕发丝,她说今天阿娘帮她剪头发,不过阿娘将她剪得很丑,害她不敢带肉包出门。末了,献上『一缕思情』予君。

今天她说她很伤心,肉包夺走了她的初吻。肉包在清晨时溜进她的房间,就舔她叫醒她。她在信中印上她的红唇。又在旁注明:被肉包夺走的初吻!又画着一位清秀佳人在流泪,哭说嫁不出去了。信里面还夹附她哭用过,带着阵阵女儿香的手绢。

他知道她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引诱自己坠入她所创造的轻快愉人的世界。

而她是成功了。

这不是个会写出美丽诗词,赏风吟月的女子。但却是个在平常的生活中,找寻喜悦与热忱的人,他想起有一次他问仍在世的阿公,人生的意义。阿公说:「人生就是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快乐,并将那快乐分享给他人。」

一开始父亲答应这亲事,私底下他有些不满。「但或许这也是在天上的阿公无形中的指使。」他心道,「阿公在天上挑的会分享快乐的人。」

他回信说,不好意思委屈了姑娘,若她不嫌弃,他跟父母说,请父母去她家与她父母订下婚期;附上胭脂一盒,作为肉包无礼之赔罪。

★★★

「耶!」小诗与堂妹在亦芃旁边争相看完他的来信,两人击掌叫呼道。

「还不够,」她看着他寄来的信签,微笑的对着自己说:「对你而言,还不算真正见过我的容颜,我要你再次见到又又,再欢天喜地的答应我要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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